要不是武青林什么话都告诉她,她现在对武勋的这个反应,还会认为是正常反应。
因为以武勋以往表现出来的为人和性情——
他确实不会希望自家女儿跟明显桀骜不驯被皇帝和太子忌惮的萧樾结亲。
可是——
前面武青林当面问他,他明明还一副爱女心切不得已的模样,为了女儿的名声,表现出一副宁愿违抗圣命也要成全女儿的嘴脸。
而现在……
就昨晚进宫去见了萧昀一趟,回来这就改主意了?
武昙心里一万个不屑,此时笑容爬上眼角眉梢,她索性就娇娇俏俏的笑开了,爱娇的小姑娘样儿凑上前去,拉了武勋的胳膊,脸上还带着点小骄傲的神情,脆生生道:“晟王殿下只是一点心意,而且就是几样吃食,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自从她和萧樾的事在武勋面前过了明路,武勋已经让府里的曹飞鹰盯着她和晟王府来往的所有细节,及时禀报了,所以武昙这样和萧樾之间来往密切,在他眼里已经不是秘密了。
现在看她一副娇羞又得意的模样,武勋就只当她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心思,并没多想,只仍是一副威严的模样,板着脸道:“不管怎样,我跟你兄长们常年不在家,侯府里就你们这些女眷住着,也不能随便收受外男递进来的东西。”
说着,又瞪了眼还在踟蹰不定的周妈妈:“还不传我的话去?”
他的话,周妈妈还是要听的,无奈,只能暂时撇开老夫人和武昙不管,先埋头快步走了出去。
蓝釉被武昙安排了专门的差事,一直在南院盯着,青瓷是寸步不离跟着武昙的,此时见这个定远侯一回来就耍横,还给她家王爷使绊子,登时就冷了脸,在袖子底下拳头都捏起来了。
武昙跟她相处的久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只微不可察的侧目给她递了个眼色。
这位定远侯是习武之人,警觉非比常人,青瓷连忙垂下眼睛,未免被对方察觉了神色……
武昙被数落之后,就也微垂了眼睑,闷不吭声。
武勋这才得空走上前去,冲着老夫人深深拜下:“儿子不孝,这一走又是数月,家中诸事劳母亲费心了。”
孟氏的事,他直接没提,看样子是想等回头避开了女儿们再单独跟老夫人说。
武昙并不急着掺合,也就只当视而不见。
老夫人起身走过来扶起了武勋,看他明显不如上次回来时候的气色好了,人也消瘦了许多,就忍不住心疼,忙拉着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问道:“听说你受了伤?怎么样了?”
武青雪只当这是陆之训所为,虽然她能在武勋面前拿捏武勋的把柄,对着老夫人,还是要装出心虚和惶恐的模样,垂下了头去。
武勋面有愧色道:“又让母亲跟着挂心了,没什么妨碍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将养,母亲放宽心就是。”
“本就是无妄之灾。”老夫人叹了口气。
武勋就转而看了两个女儿一眼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我与你祖母单独有话要说。”
武青雪现在不太敢露头,刚要恭顺的应下,武昙却执意上前一步,质问道:“父亲是要跟祖母单独说什么?不管是要说二娘的事还是那姓陆的设局害我大哥的事……我跟大姐姐都是武家的女儿,大姐姐是二娘的亲骨肉,大哥又是与我一脉相承的血亲,都是和自身息息相关的事,女儿以为是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若是这趟武青雪没跟着回来,她或许还不至于对武勋这么点耐性都没有了。
可是——
这武青雪一出现,是彻底把她给恶心着了。
一怒之下,她也只想尽快将一切都查问个明白,彼此之前做个最后的决断,所以这时候在武勋面前,也懒得再委屈自己去装什么无知和幼稚了。
这样言辞犀利的一番话,直接堵得武勋哑口无言。
武勋向来也知道这个女儿伶俐的很,可以前在他面前最多也是因为和武青琼争锋而拐弯抹角的使使小性子而已……
这样辞色锋利,当面就冲着他来了?
还是第一次。
武勋的眉头不由的皱起。
武青雪倒是觉得武昙这是将把柄送上门来找死,可是还没等她说话,武昙就已经转头吩咐杏子:“去落云轩看看二哥起床了没有,若是没起,就把他叫起来,也请过来。二嫂怀着身孕,就不要惊动她了。”
“是!”杏子虽然本能的偷偷抬眸看了眼武勋的脸色,但行动上还的对武昙言听计从的,当即就领命出去了。
武青雪看在眼里,忍不住的惊呼出声:“二妹妹,祖母和父亲面前,几时轮到你指手画脚来做决断了?你这样的作为传出去,会叫外人耻笑我们定远侯府家规不严,长幼不分的。”
武昙对她可不藏着掖着,立刻顶回去:“现在这屋子里的,除了我们自家人,就是各房主子的心腹了,谁会把这样的私房话往外传?大姐姐你么?”
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居然这样的厉害?
“你……”武青雪怒极,刚要说话,可武昙已经话锋一转,又再继续说道:“而且我在父亲面前说的话也都是实话,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就算传出去,外人又为什么要耻笑我?倒是大姐姐你,夫婿才刚过世,你就弃了婆家千里迢迢的跑回了娘家来,只怕这事情已经不需要自家人出去嚼舌说道,外面已经在被人广为议论我定远侯府的家风和武家女儿为人的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