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水瓮摆在回廊靠外的地方,她身子探出去了一半。
手里拿着把团扇,使劲的扑腾。
因为太专心,萧樾进了院子她都没察觉。
青瓷本来是站在她身后,随时防着她掉外边去的,倒是一眼就看见了萧樾进来。
萧樾使了个眼色,青瓷就没吭声,自觉的往屋内避开了。
萧樾这院子里,平时他自己没兴趣打理,花木都是岑管家随意布置的,此时回廊下的两盆睡莲还是因为武昙在这,今天下午才搬过来装饰的。
那水面上彼时就三朵花,一只骨朵,一朵全开了,正浮在水面上,还有一朵,开了一半,但是花枝稍微长了一点,探出了水面。
武昙拿了团扇去扑,偶尔能触到一点,她似乎是较上了劲,就是乐此不疲。
萧樾悄无声息的上了回廊,也是诚心使坏,趁她拿扇子往下一拍的那个瞬间,突然一把抽走了她手中团扇。
“呀!”武昙被他带了一下,一声尖叫就大头朝下往窗外栽出来。
萧樾这才顺势抢上前去,一矮身,让她扑到自己怀里,然后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在窗台上坐了。
武昙双手死死抱着他的脖子,双目紧闭,前一刻还以为自己铁定是要脸着地摔个倒栽葱了……
结果,并没有如预期当中的那般,试着将一只眼眯了个缝隙出来,看见萧樾领口绣着的眼熟的暗纹,瞬间就狠狠的吐出一口气,一边松开抱着他脖子的手,捶了他胸口一下,一边往后退开了:“干嘛吓我啊!”
“看你无聊的很,帮你提提精神。”萧樾道,转身背靠窗口站在她身边,又把团扇递给她。
武昙拿了那团扇在手,晃着两条腿坐在窗台上,还是抱怨:“我是无聊嘛,在你这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青瓷还说今天情况特殊,不让我出院子。”
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转头看向萧樾,稍稍正色道:“对了,你下午去哪儿了?”
萧樾靠着身后的窗框,面上容色淡淡:“进宫了一趟。”
武昙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跳下地,还好反应过来她没穿鞋,就又忍住了,只是神色紧张的看着他的侧面轮廓道:“你进宫了?你进宫去做什么了?今天早上的事……”
想起那一场事故,她也是心有余悸的,话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是从何说起了。
萧樾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院子里的某一角,表情看上去虽然不显得凝重但也确实不轻松。
武昙等得片刻,没见他回音,心跳就有点乱起来,她又伸出手指去戳戳他的肩膀,试探道:“你……不会是跟他吵架去了吧?”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不是不谙世事的那种小女孩了,自然明白君臣有别,以萧樾的身份,就算他对皇帝有什么不满,也几乎没有当面置喙的余地。
萧樾听她问的天真,不禁勾唇,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这才转头看向了她问道:“你其实是想问咱们两个未来的路,应当何去何从是吧?”
萧樾跟皇帝之间到底是怎么解决事情的,说实话,武昙自知掺合不起,也更懒得去琢磨。
不过萧樾的这句话话,却是正中她下怀。
她微垂了眼眸,但是想了想,还是再次抬头看向了他,直视他的目光道:“反正我又说不算……所以,就只能问你了。今天早晨的事真的是他做的?那你是杀了他的人了是吗?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萧樾听了她的话,倒是还算满意,于是重新站直了身子,转身面对她。
他有意往前逼近。
武昙一开始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的往后倾了倾身子,待到觉得快坐不住的时候,这才连忙抬手攀住他双肩。
萧樾见她瞪着一双大眼睛,茫然无措的模样,心中便又带了几分愉悦。
他抬起右手,抄到她颈后,托着他的后背让她身子重新往前坐好。
两个人的额头相抵,呼吸交织缠绕。
武昙不自在的微微红了脸,目光下意识的闪躲。
萧樾这才声音低缓的问她:“你怕吗?”
武昙怔了怔,一时也顾不得别的,只能再收回四下乱飘的视线,又直直的望进了他的瞳孔里。
萧樾见她不语,就又重复了一遍:“萧植可能还会从中作梗,这样跟着本王,你怕吗?”
他的声音低缓,又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就这么一字一句的和着微热的呼吸自唇齿间溢出……虽然说出来的是一件很可能生死攸关的大事,可是声音入耳,武昙却觉得自己可能是受了他的蛊惑。
她咬了下嘴唇,想了想,然后攀在他肩头的双手就移上来,捧着他的脸颊将他的面孔推离自己一些,让自己能够看清楚他的整张脸。
她的表情认真,眉目之间又带着生动的神采,一字一句很慎重的问他:“你保证,不连累我父兄和祖母?”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
萧樾对她毕竟是不错的,其实就算是刀山火海,好像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的。
萧樾略一点头:“嗯!本王保证,我们俩事,不累及你的家人,不过最近陛下人在病中,只会越来越偏激,难免还会有波折发生。今天早上那样的事……你真的没被吓着么?”
皇帝还需要武勋,也还需要武家替他守住南方的门户,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去逼武勋出面阻止武昙,反而是走极端,对武昙下了黑手。
所以,武昙要的承诺,他能给,也不怕日后她指责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