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没有跟进去,直接从外面关了殿门。
周太后进得那大殿之中。
沉樱听见脚步声,回头,当看见周太后一脸疲惫的模样就知道她必然是跟皇帝起了冲突了。
挑起周太后和皇帝之间的冲突,继而激发矛盾,引起周太后对皇帝的失望和不满——
这才是她次此卷入和亲事件中的主要目的。
她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周太后毕竟维护她疼爱她这么多年,这样逼迫和利用她……
那一瞬间,沉樱就只觉得愧疚难当。
“外祖母!”她叫了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周太后本能的快走两步上前。
沉樱膝行过来,扑到她的怀里,双肩抖动,就越是哭得厉害了。
周太后伸手揽住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是却半天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她在皇帝那,母子俩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这一刻,她心里恼怒异常,同时更是各种情绪翻滚激荡,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沉樱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稳住了情绪,从她怀里抬起头。
周太后摸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起来吧,有外祖母在呢。那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嫁去漠北的。”
她亲自弯身下去,想把沉樱扶起来。
沉樱却是一咬牙,挡开她的手,仍是执拗的跪着,仰头看向她的脸道:“不,外祖母!沉樱是想求您,求您让我去北燕吧!”
周太后震了震,脸上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其实到了这一天,已经鲜少有什么事会真的让她乱了方寸的。
可是显然,沉樱的这两句话打了个她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她迟疑着问出口,满脸的难以置信,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空气了。
沉樱面对她,虽是满心的羞愧,这时候也是不退缩的,满面泪痕的坚定说道:“外祖母您是了解我的,想必您也想到了,这一次我赶在这个当口要求回来,我……我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周太后再一次的脸色骤变。
以她城府,事发之后,她不是怀疑不到沉樱的用意,只是——
她刻意的忽略,不愿意让自己我那个那个方向想罢了。
她承认她是在自欺欺人,可沉樱当面承认,又让她再也没有办法回避这个问题了。
她看着沉樱,神色瞬间就变了几变,演变的十分复杂。
沉樱抿抿唇,为了不叫自己后悔,就还是趁热打铁的继续道:“我不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外祖母您也看到了,就算一开始我回京是有这个意思,若不是……若不是陛下他本身也容不下我,那么京城里的皇亲贵女那么多,他也不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这么定下了我。”
周太后抿抿唇,看着窗外缓缓沉下来的暮色,突然有种入骨的荒凉之感。
沉樱握着她的那只手,缓缓的松开,伏在地上给她磕了个头:“外祖母,我知道您疼我,可是这一次,就照我的意思办吧。我不愿意呆在这里,不愿意面对那个人,否则我时时刻刻都会想到那些不堪的过去。这些年,沉樱得您照料,从小到大您都没让我受过半分委屈,可是您知道的,这些年,在这里,我与您一样,从来就不曾真正的快乐过。所以沉樱求您了,您放我走吧,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让我继续留在这里,继续面对那些我不想见的人了。”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哀家不让你走,自然有不让你走的道理。”
在沉樱的这件事上,皇帝的狭隘和小心眼,周太后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看着眼前磊落满面的沉樱——
沉樱的话没有错,皇帝容不下她,她在这里,就是皇帝的眼中钉,保不齐哪天他一下狠心,就会要了她的命。
可是要送她去和亲……
周太后只觉得心中阵阵刺痛,咬着牙道:“不……”
沉樱仰头看着她,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却还是不屈不挠的坚持道:“外祖母,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怪你。沉樱虽是女子之身,但是自幼得外祖母的教导,懂得明辨是非善恶,心中也自有我自己的格局和打算。您与其把我留在这里,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不如就叫我去吧!”
周太后眼中都是沉痛,看了她片刻,突然被转身去,决绝道:“不行!北燕所谓的和亲请求,分明就只是个权宜之计,这一次他们在北境战场上受了重创才会如此,再过个三五十年之后,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局面?你什么也不要说了,哀家不会答应的,你想远嫁,想要离开这京城是非之地,可以!但是要嫁去北燕和亲——绝对不行!”
“皇祖母!”沉樱爬过去,再次拉住她的手。
周太后却怒声传唤:“来人!”
赵嬷嬷听了动静,快走两步,推门进来,和守在门口的晚棠一起走了进来,进门一看周太后脸上愤然的神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太后……”
周太后道:“郡主累了,送她去后殿安置了。”
“皇祖母!”沉樱还想说什么,赵嬷嬷却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连忙给晚棠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扶了沉樱郡主出去。
沉樱郡主在皇帝那闹,是故意闹出动静给外人看的,现在明知道她已经刺激得外祖母伤心了,心中已是内疚不忍,于是咬咬牙,忍住了,别的什么话也没说。
赵嬷嬷也知道她知道分寸,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