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另换个地方喝酒去。”赵放生心知他憎恨曾副总,可是听他说敌人二字,还是心中凄然。当年他们也曾歃血为盟,如今日子好过了,却已是仇敌一般。
他从来不信命运,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巨大的手,让他们背道而驰。
“知我者,赵老弟也。”何副总伸出受伤的手掌,攥紧拳头,在空中比划着,呼呼有风:“只要还有一滴血在,这老拳头报废不了。”
“何总威武啊。”杨稀音拍掌道。
查助理走了过来,得意地道:“我们何总当年可是台智第一勇士,为集团是立下汗马功劳的。”
何副总嘎嘎笑道:“莫提当年勇啊,走吧,喝酒去,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几个人酒至半酣,前后脚接到李沐恩秘书的电话,要求马上回公司大会议室开会。
何总骂骂咧咧道:“我马上做块牌子贴会议室门上,上面写上,夜总会三个字。每次开会都要等到半夜鸡叫吗?”
话虽如此,却也不敢耽搁,几个人马上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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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恩揉着太阳穴,最近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这次他到欧洲,拍卖会已经结束了,两副名画并没有成交,送拍的人和名画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赖在拍卖行软磨硬泡,想要查找送拍人的信息,却一无所获,毕竟是异国他乡,他也没办法用强,只得悻悻然回国。
李沐恩的办公室不大,装饰简约。上次抵押出去的《门槛》油画送回来了,几个工人正在往墙上挂。
油画上那高高的宫殿高高的门槛前,一个红衣女郎向里探望,里面烟雾弥漫不知深浅,红衣女郎提起裙角,作势要跨进去。看到画的人无不感叹,只是有人说是勇者无畏,有人说是无知者无畏。
李沐恩的视线从画上挪开,回到对面沙发上前来要债的房东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坐正身体。
“堂堂台智,怎么连办公楼的房租也拖欠?也才几十万,你这钱一日不到,我们员工都没钱发工资了。公司里怨声载道。李总,我知道你仁义,你给个痛快话吧,什么时候付?”房东唉声叹气。
李沐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瞒你说,现在头寸全放出去了。再缓缓。”
“再缓缓,我手下的那些员工就全跑了。谁现在不现实啊,光干活不拿钱。唉。”
坐在他边上的一个愣头青猛地站了起来:“别废话,我们今天必须要拿到工资。”
李沐恩原本尴尬的脸色一变,目光顿时锐利如刀,他也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们。
愣头青还要理论,被房东一把扯坐了下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房东头上渗着冷汗,他看了看背朝他的黑伯冷峻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道:“李总,你别怪他,年轻人不懂事。”
黑伯的鼻子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沐恩叹了一声,像是一头倦虎,刚才那股戾气顿时消散了。他手臂撑着头,倚在老板椅上似睡非睡,一时无话。
房东站起声来,小声打了个招呼,便带着愣头青出去了。
黑伯走了过来,轻轻给李沐恩披了件衣服。李沐恩也不睁眼,拍拍他给自己披衣服的手:“苦啊。这才几年光景,台智就揭不开锅,就要让人指着鼻子骂了吗?这可怎么得了。”
“年轻人不懂事,他也不懂吗?”黑伯勿自愤愤不平。
李沐恩叹了口气,走到油画边上。这幅享誉中外的名画在危急时几次被抵押出去,现在终于又回来了。
他看着那个红衣女郎坚毅的脸庞,门槛里云雾缭绕前程未卜,她居然不知死活的要跨进去,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和狂热?他偏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想从中找出答案。
门口一阵嘈杂声,台智的二个员工要硬闯进来,秘书正在挡驾。李沐恩出声示意让他们进来,声音说不出的苍老疲惫。
台智的小字辈员工大头和他弟弟走了进来,见到李沐恩和黑伯刚才的激动劲早过去了,变的拘谨起来,嗫嚅道:“我们是来报父亲的医药费的,家里现在没有钱了,只有等这次报销后才有钱继续治疗。”
“还差多少?”李沐恩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八万。”
“你隶属于曾总分管,为什么不找他?”
“找过了,可是他说他的费用还没批下来,他手里也没钱。”
他话音刚落,李沐恩气的直拍桌子:“你去问问他,他是鱼笼子吗?只进不出?自己兄弟的生死也不顾了?”
“李叔,这个我不敢说。”
“你不敢跟他说,却敢到我这里吵吗?”李沐恩的声音仿佛结了冰。
大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才赌气地道:“我谁也不敢说。但是医院让我们拿钱,今天我拿不到钱,肯定不会走了。”
黑伯一把掌拍在他脑袋上,瞪了他一眼:“大头,我看你现在是出息了,无法无天了。是你父亲让你来的?”
“他不知道。他不允许我来。”大头气呼呼地道。
“为什么?”
“他说你们一定是有难处,都是好兄弟,要体谅。可是我也想体谅啊,可是我父亲没有时间等,我也是没办法。”大头一下蹲了下来,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抱着头,泪水哗哗。
李沐恩长叹一声,眼睛也潮湿了,却不肯让人发现。他把眼睛转向墙上的油画,一切都是自己失职啊,没能带领好台智。
他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