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是个烟雨朦胧的季节。
码头上,细雨连绵,万景东和万景西顶着一双哭肿成核桃的眼睛与万千千道别。
万千千虽也难过,但看两位兄长这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模样,她的难过就没了,想笑,却又要憋着,忍的辛苦。
“...一月至少要写三封信回家,别怕麻烦,也别怕耗费银子,知道吗?”万景西想起一桩事情便说一桩事,喋喋不休。
自前两日起,万千千就开始听这二人的叮嘱了,昨晚之前以为都说完了,没想到来了码头,反倒又多了。
点头应着道:“知道知道,我都记下了。”
万景西没了可叮嘱万千千的,转眸看向梁修弘。
梁修弘接了这视线,不等他说,立刻就表态道:“二哥放心,此后必然把娇娇看的比我的命还重,不敢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万景西只要想到要把万千千放在江南,就摘了心一般。
再瞧这梁修弘,便觉得处处都可恨,积累培养出的情谊几乎要在这码头上耗尽了。
但看万千千娇俏幸福的偎在他伞下,万景西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闷了会儿,吸着鼻子道:“你知道就好!”
万景东比万景东客气点,拍着梁修弘的肩膀道:“娇娇她被我们宠坏了,日常若有什么不对之处,妹夫暂且记下,待到京城,我来给妹夫赔不是。”
梁修弘忙摇头道:“不会。大哥言重了,娇娇她极好。”
万景东颇为认同的点头,认真道:“娇娇确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梁修弘忙点头称是。
万景东又看着万千千:“若遇到什么事切不要瞒着藏着,要多与妹夫商量,知道吗?”
他手中的伞偏了,雨雾湿了肩头,万千千微蹙眉,握着他的手把伞举正,无奈道:“哥哥好唠叨,昨日都说过了,我记下了。”
万景东犹觉还有千百句没交代完呢。
听万千千这么说,唯恐让梁修弘误以为他们是不放心梁家,便也不好再说了。
又看向一旁的姜零染:“四妹妹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姜霁?”
姜零染抿笑摇头:“没什么话要带。”
“两位哥哥一路顺风。”
二人点头。
送了又送,别了又别,二人终于是上了船。
船离岸,万千千挥手:“哥哥照顾好爹娘,让他们不要挂念我。”
船上二人也都是挥手,闻言未答。
如何能不担心呢?
万千千看船越来越远,后知后觉的难过漫了上来,撇了撇嘴。
梁修弘揽住她的肩头,温声道:“我会用功读书,争取明年一考即中,好让娘子与岳父岳母尽快团聚。”
万千千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夫君可不许反悔。”
梁修弘看的心都酸了,疼惜道:“自是不会的。”
回城的马车上,万千千仍是难过,抱着姜零染不撒手。
姜零染听到了梁修弘给她的承诺,但想着前世梁修弘春闱落榜的事情,她无法用那承诺中的内容去安抚万千千。
只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我还在啊,别难过了。”
万千千枕在她肩头,目光虚虚的看着小几上的茶具。
鼻音浓重道:“刚刚码头上,我心里还笑话他们来着...我真是蠢,想什么都慢。”
“夫君明年才能参加春闱,还有整整一年呢。”
姜零染侧目看她一眼,见她满脸泪,掏着帕子给她擦泪:“江南距离京城也不算远,河运又快,并不一定非要等到明年才能回去的。”
“若你真想伯娘了,伯娘也是能来的。还有两位兄长,他们出京更是没什么忌讳的。”
说着看她止了泪,抿笑道:“一年,很快的。”
万千千点点头。
姜零染又想起了梁修弘春闱的事情。
不知前世是何种情况,但刚刚在码头,她观梁修弘的神情,明显是把万千千与父母团聚的事情压在了心头。
每日顶着这样的压力读书,怕是十分辛苦的。
思忖着道:“春闱这种事情,尽力就好,切莫给梁公子太大的压力,免得适得其反。”
万千千擦了眼角溢出的泪:“你怎么和娘一样,说的话都一样。”
姜零染笑着捏捏她的小脸:“那你记住了没?”
万千千拉下她的手攥住:“记下了。”
梁修弘想着万千千心情低落,有意让她疏散疏散,让三民去前头的马车传话。
三民来到马车旁,恭声禀道:“夫人,公子说想带您去玉落湖游船,问您的意思。”
万千千闻言来了些精神:“就依着他的意思吧。”
三民应声去了。
万千千看着姜零染道:“你早就想去游船的。”
新婚夫妇亲亲热热的去游船,姜零染哪会跟着去?闻言笑道:“铺子上还有事呢,改日得空再一起吧。”
“你少糊弄我,你那铺子分明是给你表哥开的。”万千千嗔她一眼:“有什么事儿你定是全都交给你表哥去办了,巴不得不出头呢。”
也知道她为什么不去,脸上有些热,唔囔道:“青天白日的,能做什么?你还巴巴的避开。”
姜零染听得笑起来。
“你忘了,我还病着呢?这会子跟着你去游船,还不露了馅?姨母发觉要恼的。”
万千千闻言笑起来。
自姜零染在沁园住下后,她就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把孟月姑和两位表哥请过去住。
不过三人真不是占便宜的性格,姜零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