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海是个特例。”阿宁叹了一口气,“哪个阵营都觉得他碍眼。”
御礼想起当年他那讨打的个性,十分赞同。
阿宁:“他呆在哪边都是个搅屎棍,坑神这个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他觉得你们是傻子,凭什么给天道免费打工?凭什么要给众生帮倒忙?世间自有因果定数,靠神力帮了一个,就意味着伤害了另一个。信我者昌,逆我者亡,神明自诩为替天行道,却是在逆天而行。以自以为是的善,行恶事。”
“他也觉得疯子活得像个畜生。神明是多么尊贵的存在,与天同寿,站在万物的顶端。如果放纵自己,为了一己之私而滥用神力,和下界的刍狗有何区别?拥有灵智的生物与畜生的区别,就是能否战胜自己的本能,不为行善而行善,亦不为放纵而放纵。”
御礼想起归墟从前那副看谁都是傻子的表情,突然觉得,也许他才是昆仑里活得最明白的一个。
阿宁:“谁看他都觉得有病,他看谁都觉得有毒,自然是两边都不讨好。有趣的是,私底下两边都有认同他的。”
他看向御礼:“你不也是为此,才三番五次地去招惹他么?”
“也许神明不应当存在,便不会有扰乱众生的乱象。”御礼听懂了,错乱的记忆总算连成了串,“这便是孤后来得出的结论,亦是归墟的结论。”
阿宁点点头,把啤酒一饮而尽:“其实三种立场,代表了神性的三面,本就没有对错之分。错就错在,你们都走了极端。我说了那番话,是想引导你试着去思考一下疯子的立场。”
“我们绝食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成为一个势单力薄的普通人?等到灾难降临的时候束手无措?或许我们都错了,天下万物,存在即是合理。世间需要神明,因为有一些事,唯有我们才能做得到。”
“万物各司其职,才是世界本来该有的样子。现在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他们在破坏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在履行着上位者的职责,并没有一味地放任破坏继续下去。因为他们明白,万物本是同根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我们也一样,不过是世界的一枚棋子罢了。不要厌恶自己的存在,努力寻找一条合理合适的出路,而不是一昧地去逃避。这是我这些年沦落人间,悟出的道理。”
御礼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恢复些许血色的唇。
“孤还是觉得,吞噬眷属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阿宁拉过祂的手,冰凉得很,却也有了一点暖意。他把两枚虚空石戒指放在御礼的手心里。
“还有不足六个月,断界的入口就会完全打开。当年我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断界被隔离,但是所有打破世界平衡的操作,都是有极限的。当两界重合,战争必不可免。你不要为了心头压着的那些事,忘记了你的神性。你要眼睁睁看着天下苍生枯骨遍地吗?”
御礼抚摸着手里的戒指,感受到了阿宁的诚意,小心地埋在脖子下的逆鳞处。越是上位的神祇,力量的结晶就越是稀有。就算是在昆仑,虚空石也是极为珍贵之物。
祂从逆鳞中取出七颗透明的果实递给阿宁,果实中央有一颗淡金色的内核,犹如呼吸般忽明忽暗。
“生命之果。”
阿宁第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不死药。这是生命之息的结晶,一颗能顶上千年的修为,亦可延年益寿,极为稀有,大地上的修行者们曾为此抢得头破血流。
他感激不已,但也不敢轻易收下,犹豫地试探道:“据说这果子千年才能结一颗……太珍贵了……”
御礼眯眯眼笑道:“刚好七颗,能为卿解去烦忧,轻装上阵。”
阿宁越发觉得御礼变了许多,千言万语凝成一句“感谢。”
他给六个孩子各自喂了一颗,再把剩余的一颗小心翼翼地收藏在自己的心尖上。
小狐狸们体内散发出温暖的柔光,化形急速地成长。从幼小的孩童渐渐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头的杂毛变成了透亮的银白,身后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九条蓬松的雪色长尾。
阿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孩子们的变化,生命之果不但增加了他们的修为,还改善了他们的体质。
在两位神明的期待中,孩子们睁开了眼睛。见到是蕴含了空间之能深邃的宝蓝色兽瞳,御礼甚是欣慰,阿宁却是一脸苦相。
“幸好,卿的血统甚是强悍。”御礼叹道,“就算是半神,也能与低位阶的神明一博,比凡间修成神阶的俗物强多了。”
阿宁却哭丧着脸苦笑:“完了,透视之瞳,以后我的私房钱藏不住了,这帮小子一定会告状的。”
御礼不明白什么是私房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应以大局为重。”
阿宁心事重重地踏上寻妻之路,御礼带着托管的六只被强行“拔苗助长”的狐妖们回到了温泉庭院,还顺走了那锅煮好的红烧兔肉。
胡橘生毕竟是百岁的黄仙,缓过神来就料想“新主人”是出门出真相。
她细心地打理起内庭,第一件事就是把内卧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样,满屋都是喜庆的红色。
床头那九朵玫瑰被放入了一个精致的心形花瓶,还在瓶口处系了一个同心结。
不像胡小花那般简单粗暴地把庭院内所有的花瓣扫走倒掉,她用软藤在樱花树下做了一个结实的吊床,再把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铺在床上,最后围上一条龙纹样式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