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醉意微醺。
南国伏桌而睡,呼吸清浅。
窗外凉风袭来,她微微睁眼。
屋子里已经黑了,美人儿已经散去。
伸了个懒腰,南国手撑着下巴,微打哈欠。
“既然来了,那就现身示人,何须躲在屋顶偷听。”
南国话音落,就听得屋顶响起笑声。
那笑声,很低,捎带克制,如山涧泉水,潺潺而流,格外动听。
这声音,南国倒了酒,抿了一口。
窗外寒意袭来,南国额间碎发,随风微扬。
片刻后,南国对面,坐了一个男人。
一个雌雄莫辨,生得极致妖孽的男人。
可不正是被南国刺伤那个男人。
“生南国,许久未见。”
南国不记得他,音色颇冷:“我们不熟。”
所以,她的名字,不是他能随便乱叫的。
“如此,我便自我介绍。”男人抿了酒,“我姓姜,单名一个绛。”
姓姜,单名一个绛。
巧合得很,可不就是云国那不受宠的皇子名字。
至于不受宠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年前,宁国与云国在双方边界处发动战争。
云国带兵出战之人,正是姜绛。
而宁国,一如既往皆是生南国。
对战结果双方持平。
但姜绛,却因此不再受宠。
原因很简单。
他连女人都打不过,如何担起国之重任。
那个女人,正是生南国。
而今,这个不受宠的皇子,居然出现在宁国。
想来,联姻一事,已经箭在弦上了。
“哦,我记得你。”轻抿一口酒,南国似笑非笑,“昔日,我们曾是敌人。”
“而你,因那场战役,不再受宠,地位直线下滑。”
姜绛眸子冷了几分,“宠这东西,从未有过,何来的不再受宠?”
他是云国三皇子,所有营造的他极受宠的事,不过是表象。
如此大费周章,只因皇后善妒、心思歹毒。
为保大皇子能顺利成为太子,一切眼中钉、肉中刺,皆被皇后打压。
皇后一族,权倾朝野,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
父皇最宠绾贵妃。
二人爱情结晶,云国四皇子,姜珩。
在众人看来,该是太子人选。
为了保护姜珩不受皇后迫害,父皇对姜珩很疏远冷漠。
偏生对他一个宫女所出的皇子,宠得不像话。
所以,他这些年,为了姜珩,承受着皇后所有阴谋算计。
他的父皇,一律视而不见。
一年前,大皇子被废,皇后一族皆被满门抄斩。
姜珩亦羽翼丰满,该立太子。
于是,他只能再一次成为被废弃的棋子,被派出兵宁国。
班师回朝,受尽嘲讽,‘恩宠不复’,姜珩被立太子。
和其讽刺。
只因他是宫女所出,没有依仗,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谁,都能利用一番。
两个国家,隔得天高皇帝远。
云国那些二三事,南国也不好奇。
“你来宁国,目的是什么?”
宁国和云国若要联姻,自然不会派遣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那就说明姜绛是私自来宁国。
这就有趣了。
“云国宁国,即将联姻,我要你选我。”
他自不会说他来宁国,实则是为了救她。
虽说她自己扭转了乾坤。
但他的初衷,从不会更改。
如若宁国容不下她,他带她回云国。
给她一个真心接纳她的家。
天色渐渐暗了,凉风习习。
酒意消散了几分。
南国单手撑着下巴,“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得有筹码。”
姜绛斟了酒,“你助我登皇位,我保你家人平安。”
“我登位之日,许你皇后之位。”
“你若不想,我可放你自由。”
这个筹码,听起来,挺让她心动的。
“不仅仅是我家人,还有南家军。”
把玩着酒杯,南国轻启红唇,“若你能做到,我就选你。”
“好。”姜绛应下,不带犹豫。
“明日酉时,这里见。”
杯中酒一饮而尽,南国翻窗离开。
待她走后,黑服男人推门而入,依着门。
“真的打算,娶一个女人回去?”
虽说这女人,巾帼不让须眉。
可,到底是宁国的人。
不利于他施展宏图大志。
姜绛倒了酒,“坐下,陪我喝酒。”
黑服男人看他一眼,“是。”
黑服男人叫铭惟,是姜绛的军师。
待人入座,姜绛偏头看向窗外。
“来时,只是想救她一命,带她回云国,为我效命。”
指腹摩挲着凉薄的唇,“可是见了她后。”
“觉得,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伴我左右,其实也不错。”
铭惟喝了酒,“其实,你也知道,没有她,也不影响你登位。”
“所以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让她留在你身边,才那么说。”
沉吟片刻,铭惟道:“绛,我们这样的人,不适合儿女情长。”
眸子泛寒,姜绛回头,看向铭惟。
“所以,现在将她留在身边。”
喝着酒,姜绛眸子里染了抹笑,“待来日,再谈儿女情长。”
“就当我自私好了。”
铭惟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见绛这样。
是在绛十岁那年。
绛的母妃,被圣上在绛面前赐死。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