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终归还是有些燥热,**城中这家悦来客栈,看似是刚翻新不久,廊柱中的铆钉还没一点锈迹,时常有人出入,打尖住店,十几名伙计掌柜,穿堂上楼,引人接客。
悦来设计的前后通透,过堂风不停,窗口还放有冰块,凉意阵阵,怪不得这炎炎夏日,悦来还经常是满座。
鹿俊听见敲门还以为是伙计送水上来,没想到还是熟悉的少女,白衫束带,山河巾覆额,竹簪穿青丝而过,肩上一红木药箱,右手虚扶,左手背于身后,一如那日清晨初见模样,身上清香提神有醇香醉人。
“又歌。”
“医师上门问诊,都不用请坐上茶吗?”安又歌嘴角挂上笑意,轻车熟路的自己进去了,书生关上门,还朝楼下的二人笑了笑。
谭峰曲奎二人如今也不再遮遮掩掩,就在悦来楼下坐着,二人,一壶清茶,几样干果,听听说书唱曲,一天倒也惬意,时近正午,二人也是要了几样荤素,虽是看着桑落眼馋,公务在身也不能饮酒。二人看着安又歌进了房门,也向鹿俊点了点头。
药膏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涂抹在手上,清清凉凉,鹿俊看着又是被包裹严实的手掌,虽说不影响活动,可是还是看着心里纠结。
“这几天先不要碰水,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是也要注意。”安又歌又给鹿俊的双手裹上一层,还是抿了抿嘴,说道,“谢谢。”
“谢什么,要谢也是我谢你,再说,咱们不是朋友吗?”鹿俊也是学会了少女的翻白眼,可是做的并不到位。
安又歌看得鹿俊这个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打在头上的发髻,鹿俊少了别人的帮忙,发髻又是有些散乱,举着刚被缠得严严实实的双手向安又歌耸了耸肩。
少女绕到身后,挽起袖子,解开了书生自己扎的歪七八扭的发髻,重新拿起梳子,强调了一句,“不是朋友-,是朋友以上。”
鹿俊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紧紧张开然后闭合着,面皮一热,血气堵塞,小腿都绷得紧紧的。
楼下谭峰曲奎也是饭刚七成饱,正找点趣事说说,谭峰余光一扫看到白衫少女带着青衫书生出了房门,手中还拿着折扇,虽说丝毫不过分做男装遮掩,可是棱角分明,比那身后的正派书生还像进士。
两人停箸顿杯,看到安又歌直直走了过来。
“劳烦二位大人同我们一同去王氏医馆一趟。”安又歌首先拱手说道。
“小事而已,莫要客气。”二人都是性格直爽,不拘小节,曲奎又多添了一句,“安医师怕是不知道我原先也在铜驼巷住,还受过安老医师的接济,安医师,鹿公子还是不要客气。”
“而且卓大人命我二人,行护卫之责,谨供差遣。”谭峰在这客战中也不好随意行礼,虽说巡守府都是眼高于顶,可是上有卓厉之命,下有救人之行,如若不然,巡守卫怎么如此恭敬。
二人秋叶刀在手,面色沉静,“鹿公子,安医师,还请头前带路。”
王鹊已经在医馆中端坐了一个时辰,诊脉断病。王氏医馆,乃是**首屈一指的地方,前来问医就诊的人络绎不绝,再者王鹊谨遵祖训,是药三分毒,先救人后收钱,能用膳食调理的就尽量不开药。正是如此王氏医馆声名远播,侯爷赐匾“妙手回春”,才有了**王妙手一说。
进门愁眉,出门笑颜。王鹊一手引脉,一手写方,这一心二用的功夫也是独此一家。不知是不是久坐伤神,突然心头一跳,手中笔一抖,眼神却向门外飘去。
本来医馆门口人声鼎沸,可是突然安静了下来。
“安医师。”
“安医师好。”
安又歌手中折扇领着鹿俊三人进了医馆大门,众人围绕,安又歌却是应对自如,毕竟是一把秋叶穿了孔方心肠的人儿,怎么会在这失了分寸。
王鹊看着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清丽少女,才发现刚才的手下一抖已经毁了一张方子,对着面前的病人说道,“烦请,稍后。”
“又-又歌,鹿公子,二位大人。这是?”王鹊徒自镇定,才发现少女根本没看他一眼。
“师兄,内堂一叙吧。”说罢安又歌直接穿过前堂,进了后院,在这待了几个月的安又歌轻车熟路,“鹿俊你在门外等着。”
两人一同进了后院的诊室,关上门,静默无声,安又歌看着低头不语的王鹊,想抬头看看安又歌始终却不敢直面。
“师兄,是你吗?”
“啊?什么?”
“是你吗?”
“我不知师妹在说些什么啊?”王鹊死不改口,却是额头冷汗直冒,后背已经浸湿。
“我问师兄,是不是你?”安又歌语调陡升,“指使马贼绑走我父和鹿俊?然后引我上山,欲辱之后快?”
“这-,不,不。”王鹊只觉的嘴里发干,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张口。
安又歌失望的摇了摇头,“算了,五日后,又歌济世堂开张,还请师兄前去捧场。”
少女说完就转身出门,从怀中掏出一本旧医书,放在了桌上,“多谢师兄这些时日不吝赐教。”
“又歌,说的哪里话,这是应该,应该的。”王鹊心中五味杂陈,张张口,还是又忍住了,看着即将推门而出的少女,“又歌-,你要小心啊!”
少女听到这话停住了脚步,静待下文。
“涂山上不止有你们-”
王鹊仓皇失措的出了密道,见了阳光,山脚下正看得到山顶上火势正旺,此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