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到来,缓缓沉入睡眠,当清晨露出它放肚白时,白雾已经提早漫了开来,强行霸占每个能到达的地方。
傅家,二楼卧室。
敲门声很脆,只有三下,穿过门的声音是成熟男性特有的温醇磁性,听着心动“进。”
余安便推开门,这日子里她想了很多。
比如,安和死了。
那人死了,死的很惨,尸体烧成了灰,什么念想也没有留下。
她以为的,自己会很开心,至少可以笑起来,但不知道为何,唇角却掀不起来,甚至于,心中淡淡的苦涩。
她终于知晓,比起她,安和好的到哪里去?
她几乎一生都赔在了那男人身上,从来不喊一声累,到头来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她心中说不完的悲凉,散开的无数的心酸酝酿已久。
她差点因为这个男人死了。
安和却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她的手轻轻覆上了平坦的小腹,倏尔便像是被烫到般迅速弹开,指尖发疼,心里更疼。
对不起,她心里默念。
对不起,安和。
对不起,宝宝。
垂眸时,眼泪快要溢出来,又憋了回去,重振信心,她推开了卧室的门。
男人,比她高很多,正好的,准备打开门。
那漠然的眸子极深,像是黑洞,有着吸引人的魔力,俯视着她时平淡之极,无形中给她施加紧张的压力,很快的又瞥见她身后的行李箱,微微诧异,沉声问“要走?”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和傅锦言的目光对上,莞尔一笑,不再为他虚伪的一切表情而牵动情绪“对,要走。”
要回到那个真正喜欢她,接纳她的地方。
傅锦言抿了抿唇,这不在他料想的范围内“现在就要走吗?”
余安不再以为他是舍不得,她真的看懂了眼前这个面具深重的男子,虽然比安和晚了很多年,但总算是没有迟到“嗯,机票已经定好了。”
闻言,傅锦言眼中的诧异更深,久久的看着眼前表现的利落干脆的女子。
因为流产,她看起来比从前更加易碎,有着病态白,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香,迷蒙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不卑不亢,不藏不躲,到叫他有些心虚起来。
原来,真的有人在匆匆忙忙的搬离他的生活。
尽管余安再三拒绝,但傅锦言还是以担心她安全为由叫了胡泽来接她去机场。
她走时,就单单一个行李箱,他帮她提下楼,很轻,方知她回来这半年,他从未关心过她,也从未带她好好去看看这个城市八年的变化。
终究,心底还是觉得负了这温柔的女子。
她在车窗前探出脑袋,眼中的不舍被他捕捉到,强装着镇定,看透,不在乎,之后扬了扬苍白的小手,道了声“再见,傅锦言。”
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了。
或许,你就会这样孤孤单单一辈子。
因为,那个最懂你,最宽容你,和你最像的那个人她不在了。
胡泽开车,她的视线越拉越远,在一个拐角处时终于见不到了那身形挺拔凌冽的男子,眼眶红了起来,捂着脸,接到了一手的泪水。
真的,再见了,傅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