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人在,自己也没什么事。仰亚转过身来,看了看外面。他慢慢地朝公社集镇上走去。
街上比原来没什么两样,只是好像人少了点。仰亚慢慢地朝前走着,遇上几个店铺里熟悉的人,大家也都跟仰亚打着招呼。可是,仰亚总觉得大家好像比平时客气了许多。
“仰亚回来了啊?吃饭了吗?要不进来坐坐?”
“啊,回来了,不了,我也刚刚吃过。谢谢啦!”
要是平时,就不会这样。
“小子,你们宣传队,又到外面疯来了哈!”
“那是!趁现在年轻,还不多疯点,再过几年就老了。”
“仰亚,你小子才多大?还没结婚呢,老,距离你还远着呢。”
这一下子,大家跟自己客气起来,仰亚多少有些不适应。
对面,就是平常最为热闹的供销合作社。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这里是最人多的。今天,这里也就稀稀拉拉那么几个人。仰亚无意识地走了进去。站在柜台后面的服务员,好像也少了好几个。一两个服务员,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到仰亚过来了,头也不抬,身也不转。
“要买点什么吗?”
以前可不是这样啊,像仰亚这样从宣传队过来的,人高又帅,这些供销社里的‘过来人’少妇大姐大嫂们,还没到门口,眼睛就直钩钩盯上了,无事找事的:
“嗳!仰亚,又要买点什么?不买没关系,进来坐坐嘛。”
今天,这是咋啦。
仰亚不紧不慢地在柜台前转了一圈,也没人跟他多搭一句话。就像素不相识的人一样。这可是仰亚第一次遇到。
几分钟后,仰亚默默地走了出来。继续无神地朝前逛着。前面不是国营饭店吗?
仰亚清早从家赶来,这会儿刚好是中饭时间刚过。按理说,现在,这里该有人在吃饭呀。可是,饭店里就那么稀稀拉拉几个人。仰亚有些饿了。走了进去:
“服务员,做一个饭。”
好久,才有一个服务员过来:
“一个人呀?”
“嗯!”
“炒几个菜?”
“不用,就一个菜,一个汤就行。”说着,仰亚掏出粮票和钱来。递给服务员。
“哎,你能全部给钱吗?我们不收粮票了。”
“嗯?不是一直都用粮票的吗?用粮票能便宜一点。”
“便宜不了多少,还麻烦,两斤粮票就抵两毛钱。”
“嗯,不是可以抵一半吗?”
“没,现在没有了。”
仰亚搞不懂,只好把粮票收了回来,重新把钱给补上。
不大一会,服务员把饭菜端了上来。
“今天,你们饭店怎么这么人少啊?”
“啊,这久都是这样。”
“以前,不是人很多的吗?好像你们这服务员也少了不少。”
“嗯!好多,都回农村的家分田去了。”
“分田?”
“是呀,农村都要分田到户了,我们好多人都是从农村来的,都还是农村户口,不回去,以后就没田可种了。”
“啊!”仰亚好像明白了一点点,这和仰亚的家里一样。
仰亚漫不经心地拨完了饭,走出饭店,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发现,在那些商业、供销、国营等的门店不远处,好像多出了那么一两个店面。没有国营的牌子,也没有商业、供销的名字。
走到街的尽头,农田里面,人们还在劳作,有牛羊在河边悠闲地吃着草,河水流着,风吹着;这些,都和一个多月前没什么两样。
仰亚坐在街头的那座石桥上,掏出烟来,抽出一支,慢慢地点上。看着四周的风景,似有变化,又好像没有变化。路过的人们继续和他打着招呼,桥下的河面上,一群水鸭在自由自在地游着,找着它们自己的食物,与世无求,也与世无争。
仰亚抽完了烟,把烟头往河里一扔,鸭群飞快地游了过来,争相抢着仰亚丢下的烟头,还以为仰亚会抛给它们什么好吃的呢。等其中一只抢到嘴后,用宽大的嘴壳夹了夹,才发现不是吃的。唉!鸭也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食物。一群鸭又慢慢的游走了。
仰亚走回了宣传队。门开了,老李头回来了。
“老李叔?”
“啊,是仰亚呀,你回来了,你家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
“你刚到,吃饭了吗?”
“不,我刚才来过一次了,你不在,我看里面没人,就到街上逛了一圈,饭,在饭店吃了。老李叔,你刚才到哪去了啊?”
“啊,没什么事,我也到街上逛去了。”
老李头走进了自己的门卫室,把仰亚也让了进来。铁锅炉里的煤还烧着,火炉上面水壶里的水开了。
老李头不慌不忙,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茶来,又拿来了一个杯子。他先在自己平常一直用的、内缘都一层乌黑的茶缸里,为自己泡了满满一缸后,才把另一个杯里也续上了水。转过身来,示意仰亚在旁边一颗小凳子:
“你坐呀,喝杯茶。”
仰亚以及团里的人,早已经习惯了门卫老李头这种不紧不慢的性格。
仰亚坐下,把茶杯端了起来,送到自己嘴边,吹了吹,轻轻地喝了一口,还别说,老李头泡的茶就是好喝。
平常大家夸奖老李头茶好喝时,他总是不紧不慢地对你说:
‘这,就是功夫茶,没功夫泡,哪能喝到好茶。’
仰来端着茶杯,吹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