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亚确实不敢相信眼前的育婴室里躺着的就是他的儿子。因为,在他的想像中,或者是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白白净净,胖呼呼的。可是仰亚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又干又黑又瘦又小,小得跟老鼠没什么两样的东西。所以,这才把仰亚吓了一跳。
他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小孩也都跟自己家的小孩差不了多少。仰亚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正想转身离开时,阿婶跟了进来。
“仰亚,你干吗?”
“婶,你看这、这、这是我家小孩吗?”
“怎么不是,你不是还认识字吗?这上面不是写着你和务妮的名字吗?我不认识字我都知道是,你还怀疑什么?”
“可是?婶,你看,他怎么这么丑啊!又细又黑又小又丑,这、这怎么看呀?是不是搞错了啊?”
阿婶听到仰亚这么一说,她重新又凑过去看了两眼,和前几天她看到的一样的呀。
“仰亚,就是你和务妮的儿子,前几天我都看过的。”
“可是,婶,这以后怎么见人呀,这么丑。婶,我、我不想要这孩子了。”
“瞎说,他怎么丑来了?”
“婶,小孩不是都应该白白胖胖的吗?你看这------”仰亚哭丧着脸。
“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哟。这都当阿爸的人了,怎么连这点都是不知道啊。小孩一出生就是这样的呀,你看到的那种小孩是长大了的,刚出生的,就是这样。哼哼,我看你是笨得,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瞎说,幸好是我——婶听到,别人听到,不笑话死你才怪。”
“阿婶,真的?假的?”仰亚还是有些不相信,以为是阿婶在安慰他呢。
“真的,婶还会骗你吗?你自己出生时也是这样的,你以为你能好看到哪里去呀!小时候,你也没看到你阿弟阿妹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没、没有。我记得我阿弟阿妹小时候也是漂亮的。”
阿婶只好在一边笑。这时,仰亚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一会儿出到外面,阿婶把仰亚的话跟务妮又学了一遍,逗得躺床上的务妮也笑了起来。
一转眼十多天过去了,在这十多天内,第一次当爹没经验的仰亚闹了好些笑话。好在,几天前务妮阿妈就过来一起照顾务妮了,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这些天,小小孩真的也在慢慢地朝着仰亚想像的方向长着,脸上的肉肉也开始慢慢地饱满起来,眼睛也慢慢地有神起来。这时,仰亚才觉得躺在床上的、他的儿子才越来越可爱了。
今天,仰亚以及孩子等就要出院回家了。因为,一个小孩的出生,特别是像这种一代人的第一个小孩的出生,是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都非常荣幸和重视的事。所以,回到家,还会有很多有事要做。比如取名,比如栽树,比如祭桥等。还有,就是迎阿婆、做三朝酒。
小小孩回到家的第三天,阿爸就把寨子里理佬请了过来,叫他来给自己刚刚出生的孙子取一个好名字。再看看哪天日子好,准备接阿婆过来做三朝酒。
给小孩子取名是有讲究的,除了要考虑金木水火土等相生相克,父母长辈、兄弟姐妹是否想冲等,还要要根据他的出生日期、出生时候等看是否顺遂。
还有,现在虽然已经是新社会了,自从前一个朝代已经在这里实行的改土归流后。慢慢地,寨子里的人也都有了自己能用汉字写出来的名字。可是,按照老一辈的规矩,每一个出生的孩子,还是要有按照家族父子连名来取的小名,也叫奶名。小名和奶名一直用着,只是在学校里才用汉名,小名和奶名也可以一直叫到孩子长大,甚至到老。
仰亚的名字,‘仰’字,是从阿爸那里继承来的,‘亚’才是他的名字。所以,仰亚的孩子,也要继承他阿爸仰亚的一个字,就是‘亚’字。这就叫做父子连名。
理佬通过各种排列,最后,给了小小孩一个‘略’字,所以,仰亚的第一个小孩的名字就叫做‘亚略’。
亚略有了自己的名字,一家人祭祀了自己的祖宗后。第二天一早,阿爸就自己早早地就起来了,自己在火炉里生了火,准备煮‘红鸡蛋’而到山上去种树、祭树。
煮鸡蛋,本来应该是小亚略的奶奶来煮的,也就是仰亚的阿妈,可是现在,阿妈不在了,务妮现在又还不能动。所以,就只有阿爸自己动手了。
阿爸煮好了鸡蛋,拿出以前阿妈做针线活时用的品红,慢慢地把每个鸡蛋都染成了红色。红色是一种吉利,也是一种一生红红火火的象征。
阿爸带上了仰亚,拿着香纸,带上小亚略的‘生辰八字’,两人一起默默地朝山上走去。
那片大山里,大山里有很多的树,都与旁边其他的树有所不同,这些树,只有杉树或者枫树,而且一根距离另一根都有一定的距离,每一棵树之间,不会再有其他的杂树。每一根都挺拔粗壮。这些,也就叫做‘保命树’,也就是寨子里每一个人生出,都会到这里来种上一棵杉树或枫树,让他和这个人一起生长,一起长大,一起经受风雨,一起迎接阳光。
人们相信,生命树的生命,也就是这个人的生命,如果人有什么病痛、灾难等的,在生命树上也会显现出来。相反,如果看到某棵生命树一段时间内有了问题,那么也就证明这个人要出问题了。
仰亚和阿爸今天来为小亚略种树,一路上都很虔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