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谭中天缓缓起身,毕恭毕敬立于刘一龙身旁,左右数十个御史台大差役之外又是“十二飞鹰”。
突然,从赛道上又骤起一阵猛烈如山崩的急促哀嚎声,一个参赛者失手滚下了大黑猪猪背,一双手却还用力揪住猪鬃舍不得放下。
如果不放手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只要放手,大黑猪四蹄狂冲践踏之下全无活命的希望。
这一个参赛者就似大黑猪身上一条被抛弃的绳子,前后左右摔打蹦跳又似风中摇曳的一叶柳絮、还似水中无力漂泊的一粒浮萍。
“哎呀,我的牙、我的脸、我的肘子、我的膝盖头,疼死我咯,……”
这一个参赛者鼻青脸肿急促呼声过处,四方看台上的达官显贵有掩面同情的;有竖指鄙视的;有事不关己的;更有拍手叫好的!
四方看台之外,惊悚的乡民心慈至极再一次压抑不住心中的正义感,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议论开来。
“人在做,天在看。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啊!”
“哎,原本以为是来看路边红屁股的猴子耍戏法,如今却是来看人送死!真是晦气,晦气呐,早知道就不来咯,丢人丢到家咯!”
“谁说不是啊,已经让这么多孩子看见了,那还得了!将来人人都好骑猪,礼仪何在?有辱斯文,更坏了孟婆江南大国之风!”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趁现在通行顺畅还是早点走吧。要是走晚了,就怕走不出神机营咯。”
“哎,言之有理。回家,回家,赶快回家吧。这是什么骑猪大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辱国辱民,御史大夫谭中天必不得好死!”
“对,御史大夫必定不能善终,怂恿陛下三天一次骑猪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误国殃民!”
“……”
一绺又一绺乡民缓缓摇头叹气之际径直离去,神机营中巡视的无数军士也并未强行阻挡。
刘一虎心中升起了一绺希望,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自从刘一虎巡视了一次孟婆江南州郡之后,突然感觉最底层乡民的一言一语才是大道至简。
民心所向,无非众望所归。
民心尽散,必是神魔乱舞。
刘一虎心中突然骤起一丝愧疚之感,就似大漠中的一绺流沙,只要缓缓一开始流动之后必定流动越来越大一片,且永无休止。
刘一虎眼中一闪泪光,突然回想在幽嫣谷墨家学成之后,陈旭嫦反复交代要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
以现在刘一虎看来,非但没能尽心竭力辅佐刘一龙,却还眼睁睁看着刘一龙渐行渐远。
虽然不能说刘一龙似古书记载中的酒池肉林那般荒诞,但是与夏桀商纣所为确实旗鼓相当。
刘一虎突然明白:为何陈旭嫦要收孟婆江北慕容太白为徒,又为何要收刘氏三兄妹为徒,那都是因为孟婆江南北都是一家人。
如今,孟婆江南北一家人隔了一条孟婆江,就连孟婆江南刘氏三兄妹心中也隔了一条孟婆江。
正因为心中的这一条孟婆江让刘氏三兄妹疏远,同父同母的兄妹都疏远了,又何况是刘一龙。
回想这一些年来,刘一虎除了与达官显贵纵情于五石散兑酒飘飘欲仙的高雅之外,确实与孟婆江南万民未有一寸之功而居高位。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刘一虎心中极其愧疚,还好已经巡视了一回孟婆江南的州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一虎思索已定:以后得寻一个上好机会,哪怕是死柬刘一龙。
有道是: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死。五石散可以休矣!眼下似刘一虎这般文武双全的亲王二殿下,为民请命必定能一呼百应。
正当刘一虎一个人沉思之间,王僧虔目光如炬独自盯住赛场上的张三与李四,毕竟上场的九个参赛者已去其三,被大黑猪拖拽的那一个参赛者已然生死两茫茫。
果不其然,王广之与萧顺之坐下的两头大黑猪扭头一阵狂躁,那一个被拖拽的参赛者好似碍了一对猪眼,旋即从左右如山崩落石猛烈一撞,被拖拽的参赛者坐下大黑猪急步一停,旋即调头一阵猛跳。
噗嗤、噗嗤,……
参赛者落地身子极速一弓,几头大黑猪上前四蹄一阵狂踩、獠牙一阵乱戳,昙花一现三尺高,落地之后又是一树怒放的海棠花枝。
刘一龙见状再一次拍掌叫好,旋即又仰头大笑道:“朕心甚慰,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御史大夫谭爱卿,朕乐在其中,乐在其中啊!圣人有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与臣民同天同乐,皆是歌舞升平之兆、海内归心之天赐祥瑞啊!”
谭中天一时半弓了身子,旋即又低沉了声音说道:“微臣多谢陛下抬爱,似如此完美世界确属千古之功,陛下之名定当能流芳百世!”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孟婆江南与民同乐,正是天下大同富庶之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必当感念陛下天恩,今年秋后的税赋临时再加一倍也不再是难事!”
“……”
刘一龙旋即一脸阴沉如黑云,替身太监抬头一脸尴尬,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眼下不知道谭中天那一句又戳中了刘一龙的痛处。
贴身太监又为谭中天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似谭中天这般顺从刘一龙的圣意揣测起来,如果赋税再加一倍必定更多人会“吃土”。
谭中天不惊不愕,佯装极其无辜的样子,缓缓跪拜说道:“陛下之言堪称,微臣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