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它就越出乱子,身处困境之时,只有放下一时得失的这副担子,才能迎来新的转机。刘宸可能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天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生性率直豪爽、大度乐观,这正是他这个人的潜力所在。
刘宸一边与大家吃喝交谈,一边却时时注意着其他席位的几位客人。他发现那几人时不时地在与同席之人低声交谈,目光对明月宫这些不速之客充满了戒心。
突然,有一人向邻席的两人使了个眼色,并用筷子蘸汁在食案边上划动了几下。对方动作虽然隐秘,却被刘宸瞧得清楚。他立刻多了一个心眼,琢磨道:“不同席位的这些人本是互不相识的,但似乎总在用暗语秘密交谈,其身份便十分可疑。”
过了一会,一名汉子抓起身旁的佩剑,起身告辞:“卫兄,多谢款待。瞧这天色已不早了,小弟也该回去了,改日再回请卫兄。”与他同席的那人是一名威猛的年轻人,起身笑道:“冷兄请便,我再多饮几杯,欣赏一下这林间的暮色。”
刘宸坐在靠近院门的席位,那提剑的人正好从他身旁经过。他突然心中一动,手中筷子疾飞而出,旋转着往那人胸口弹去。对方脸色倏变,长剑倒转一拨,想要挡开筷子。
刘宸这看似随意的一筷子,却使出了极为玄妙的手法,用上了他陆师伯所传的暗器绝技。他只是试探对方,筷子在对方胸口一尺处绕了个弯又回到了他手中。
那人一招落空,脸色微红,刷的一声,拔剑指着刘宸:“果然来者不善。”
其他几位吃酒的客人纷纷站起,各执兵刃指着刘宸等人。刘宸坐下不久便已看出对方不是寻常的食客,一试之下,对方果然沉不住气了。
这种江湖场面,刘宸是轻车熟路了,他朝那剑客淡淡笑了笑:“这位兄台误会了,我刚才瞧见一只小虫子正从那边飞来,就要往我的酒杯里钻去,所以将筷子掷出。你刚才那句‘果然来者不善’是指我吗?这可真的误会了,嘿嘿……”
那剑客冷哼一声:“瞧诸位风尘仆仆的,赶了不少路罢?可是从宛城来的?”
刘宸刚要答话,那边站起来一人,大喝道:“胆子倒是不小,都追到这里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今日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刘宸望了众人一眼,心道可能真的误会了。恰在此时,那边昏迷中的青儿突然呻吟了一声,似乎醒了过来。妘绮柔和钟铁衣立刻站起,便要过去瞧瞧。
刘宸心道糟糕。果然,那几人误以为刘宸这边要动手了,遂立刻掀翻食案,往明月宫众人砸去。事已至此,任何解释都已多余,双方登时恶斗起来。
剑锋一闪便至,往刘宸刺来,好在他早有准备,伸出一双筷子将剑尖夹住。对方手腕一震抽回长剑,回身一计横扫。刘宸筷子下点,压往剑身。对方剑锋斜走往上一崩,跟着削往刘宸手腕,后者“咦”的一声,颇感意外,没想到对方的剑法十分高明。
刘宸有意与对方试招,想瞧清对方的武功家数,因此未出全力,他一双筷子敌住长剑进攻,却还显得游刃有余,眼睛余光时刻观察着场中的情况,脑中正思绪飞转。
店中先来的那几名食客全是同路的,此刻都与明月宫的人拼起命来。这些人虽然没有毒龙教的人厉害,却也个个都是好手,其中一名使矛的年轻人,也就是被那剑客道别之时称作“卫兄”的人,武功相当了得,一连接了狄老二十余招快攻而不现败迹。
刘宸一时怜惜心起,也不想引起更大的麻烦,遂大声道:“点倒对方便成了,切不可伤人。”岂料他这一句话却损了对方的自尊心,那些人喝骂几声,斗得更加凶狠了。
刘宸苦笑不已,心道必须先发制人了。他手中筷子一阵疾点,当作剑法使出,意之所至挥洒自如,之前灵光乍现所施展的剑法一招招地浮现在脑海中。
奇妙的筷圈,如云如漩,倏地便将长剑的锋头套住,一股抽拉之力将那剑客带得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了一步,下盘登时蹒跚不稳。
他气运手臂,筷子敲在对方剑身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鸣响。那剑客长剑一斜,差点拿捏不住,大惊之下撩剑回守,闪身疾退。
筷子电射而去,将长剑击歪,刘宸跟着离座而起,两指一扫已将对方点倒。
他凝视场中,心中暗自窃喜,刚才以筷子作兵器,恰好抛开了招式的执念,心无杂念清如池水的他,自然而然地便将新悟出的剑法施展了出来,就连指法都融入其中。
使长矛的年轻人终于不敌,被狄老二一剑拍在肩头,往后滚跌而去。对方扬手甩出一根竹管,在空中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响。狄老二心道不好,这肯定是对方的求救信号。
刘宸步入混战场中,碎影穿插,只片刻间便将那些人尽数点倒。
妘绮柔张大着嘴巴,怔怔地道:“你搞什么鬼?这套指法好生厉害,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刘宸笑道:“我也是刚领悟出一些窍门。”
大家听得哭笑不得。妘绮柔道:“还有这好事?那你应该感谢我们哩。”
刘宸道:“是啊,是啊。便请宫主为这套指法起个名罢?”
妘绮柔想了想,欢悦地道:“有了,就叫明月指罢。”
刘宸鼓掌叫好:“谢宫主赐名。”她脸上微微一红,娇羞地瞥了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