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庞正进了六记斋的门,却不见人出来,在屋外等候的众人早已昏昏欲睡,有些只是瞧热闹的民众已经回去睡觉了,反正明日一早城里肯定也会传个一清二楚。只有那些亲人在六记斋的人和死者亲属仍慷慨激昂,只等放人或者惩治凶手。
窦县尉一旁的小四,凑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的上司旁边,悄声道:“县尉,你说这大人,大人会不会被那歹人劫持了去?”
“啊——啊?”窦县尉没有打完的哈欠霎时变成了惊讶,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万一他挟了庞正要逃跑,怎么办,刚刚好像漏了这个,庞大人应该也没想起来。
窦县尉挠挠头,半晌才低声回道:“别乱说,大人那么英勇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劫持。再说,要是被劫持,也该,该出来了。恩,这会儿应该是,相谈甚欢。”
小四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也可能犯人正在收拾包袱,准备好了再行动。
此时,庞正已经伏在桌上直打瞌睡,但是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没办法入睡,刚开始他还装模作样地听那几个大夫将病况汇报给他,确实奇怪,明明一个个直呼肚子痛,可是却查不出病因,又没有腹痛的表征,甚至问他们哪里痛都说不清楚。
庞正听了一会儿,也瞧不出个所以然,又见对面桌上的姜九一副老僧入定般的淡定,恩,刚刚他说等到天亮就好了。
虽然他刚刚想出去了,可是环顾一圈,他不好意思提出来,更何况真出去了,好像也不知道如何交代。
既然如此,只能候着吧。
陆瑾岚完全摸不准姜九的意思,收拾,收拾什么,如何收拾,她自己的到能收拾,可是其他人呢,红莲姐倒还好,之前去京城应该把要紧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只得求助严松,严松眼皮一耷拉,半晌,方点点头,只唤让她收拾自己的,剩下的交给他就好。
眼瞧着时间如沙漏中的沙子,一点点漏光。
“啊,啊,醒了。”庞正支着脑袋的胳膊猛地一斜,把自己吓了一跳。
一抬头,却见姜九仍执着酒壶酒盏自斟自饮,却见一大夫凑到庞正身旁,似喜似奇道,“怪哉啊,大人,这两个人忽说自己不痛了,问他发生了什么,却又说不清楚,好像得了癔症?”
“恩,啊,哦。”庞正抬起头,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应道。
这时环顾四周,众人似都有那如梦大醒的样子,只记得自己昨日晚上来六记斋吃饭,可是有一些自己竟奇怪自己昨日并没有来六记斋的打算,不知怎么就来了,至于后面的发生的事,更是记得茫然,连腹痛也记不太起来。
这还真是匪人所思,庞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里的人虽然安然无恙,但是那几个死掉的人总不至于会死而复生吧。
“那个,掌柜,你看,这个,”庞正不知该冲姜九说些什么。
姜九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淡淡道:“他们可以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啊,走。”庞正不知所措道。
那一干人原本对当前的状况都是懵的,一见庞正说走,便一个个嚷着便往门外走去,有两三个被灌了黄汤的人,面无血色,不知为何自己满口粪味,直嚷要漱口。
外面的人猛然见一大群人从六记斋涌出来,窦县尉一个激灵,嚷道:“快快,快,莫让犯人逃了。”
但这句话没说完便被张柏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
好在这会儿谁还在乎,那些盼了一夜的民众见自家的丈夫、兄弟、妹子一个个从六记斋里出来,安然无恙,各个高呼其名,叫嚷着涌向前,要将人领回去。
而累了一夜的差役根本拦都拦不住,索性也不拦。
有眼尖的差役见那群人后面先是跟着筋疲力竭的大夫,再下来是自家大人,还有六记斋的掌柜、伙计。
“大人,是庞大人!”有人嚷道。
窦县尉先是确定庞正安人无恙,也不像是被人劫持,方积极地跑上前,故作着急道:“太好了,大人,你可出来了,怎么,这是什么状况。还有,这嫌犯是大人您降服的?您不愧是智勇双全——”
“咳咳。”庞正冷不丁噎住,瞧了一眼身后的姜九,打断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个,六记斋的掌柜和伙计回去配合调查。”
窦县尉眼珠提溜一转,道:“要不要,找人捆起来。”
“捆什么捆,捆什么捆,”庞正抬脚便往窦县尉的腿上踢去,骂道:“还不快些将那瞧热闹的给驱走。”
“是是是。”在庞正面前没有讨着好的窦县尉立马黑着脸,冲着身后的差役吼道:“还愣着什么,没听见大人吩咐嘛!”
庞正这才憨笑着冲姜九道:“掌柜,您看,咱是走着去,还是给你找辆马车?”
最后,还是找了辆宽敞的马车,铺上舒服的毡子,安安生生地送了姜九四人上了马车。
毕竟就算庞正再怎么糊涂,也能瞧出这六记斋里的几个人可都不是凡人,若是真捆了,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来。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来,当初九霄真人好像来的时候只同六记斋打过交道,好像刚刚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小伙计,不就是当初跟着祝钰的那个?
自己怎么这么后知后觉,说起来当初祝钰有没有唤自己多多关注他们呢,恩,好像说过城里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可以传讯息?当初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呢,是随口说说,还是真得特殊关照?
庞正揉了揉脑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