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绪进而解释道:“这两日,武三思派来的人,已经频繁在道观周围监视,伺机进入。若不是行动在即,他们也不会如此。”
“再加上太子殿下那边的消息,可以断定,武三思所剩的时间,已然不多,若是再不加紧行动,恐怕就要错失良机。”
“所以,老道看来,他的人,今晚一定会来。”
“好,那我也陪着道长一起等。”他仰头一饮,将满盏的茶全都灌入喉咙里。
须臾,屋外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唐大眼将唯一一只火烛吹灭,立刻匍匐到窗前,观察局势。
果然,道观门外闪现了点点火光,光芒之热烈,几乎可以将这一片黯淡的天空照亮。
马蹄踢踏的声音,铁甲晃动的声音,声声入耳,武攸绪平静的坐在榻上,一步都没有挪动。
察觉到异常的唐大眼,亦把双锤拎起,不再发牢骚。
很快,院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攸绪叫了个小厮,让他去开门,自己则摊开一卷书册,装模作样的研读起来。
门外的来人,正是从长安连夜赶到的姚绍之,兵贵神速,他们一进入洛阳城门,就一刻不停的向南城方向的青璃观赶了过来,唯恐武攸绪这个老道士跑了一样。
实则,青璃观才是武攸绪的战场,这个偏僻略显破落的道观,与多年不问世事的武攸绪正是相得益彰。
在并不起眼的表象背后,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姚绍之气势汹汹的站在院门外,在他身后是二十个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士兵。
在他的身边还有两个李显派给他的从官,皆是内宫千牛卫,他的这份嚣张气焰,一是来自于圣旨,一是来自于羽林卫撑腰。
这些人都是奉了圣旨而来,个个都满眼的杀意,姚绍之借着他们的威风,亦是精神抖擞。
多年以来,他的日子实在是太逍遥的,想要掀翻的人,就没有不翻船的,背后又有实权人物武三思的支持,他早就忘记,他只是一个言官,这个世界上,比他更加精明的,大有人在。
很快,他就要迎来自己彻底翻船的时刻了。
他看到青璃观的幼稚小厮,不屑之情都要溢出胸膛了,呵呵,一个无能的老道士,还想和太子勾结,今天,就让你姚爷爷教你做人!
武攸绪亲手调教出来的小厮,别看生的嫩,可胆气却是一点不输,面对着凶恶的姚氏,仍然没有胆怯。
姚氏向他讲明,陛下有旨,搜查青璃观。他没多言语,便带着他进门,实则,听到他的言辞,就连小小的他,心中的压力也瞬时减轻。
姚绍之来了,果然如此。
此前太子已经向武攸绪通风报信,或许武三思的人马上就会到青璃观骚扰。
攸绪早有准备,只是一直都没有得到机会展示他的气势。
这些人啊,终究还是忘记了,他是自愿放弃权势,而不是争权夺利的失败者。
今日,在这小小的道观之中,他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姚绍之端着圣旨,脚底生风的走进场院,见武攸绪一手执拂尘,淡然而立,心里竟然涌起一阵焦躁。
这个老道士,花样就是多,都到了这步田地,还要装出这副做作姿态。
啊,呸!
他算老几!
姚绍之昂首挺胸的宣读圣旨,身后二十名羽林卫也已就位,各个都身执宝刀,凛然而立。
在声威赫赫的人群对面,只有武攸绪一个人,如今,他年逾不惑,看惯了风霜雨雪,就算是再艰难的局势,他也依然能够保持沉着。
“武公,下官要奉旨搜查青璃观。”
武攸绪如今在朝廷上是既无官位也无爵位,按道理来说就是普通道士一个,但是他的身份又是朝野上下都明知的。
就算是姚绍之这种疯狗,在没有定罪之前,也不敢对他太放肆。
原以为武攸绪会惊慌失色,谁知,此人竟站在场院中,不动不摇,晚风吹拂他的脸庞,发髻边缘飘落的发丝,柔柔吹动,然而,他的心智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将拂尘换到左手,向后一指:“姚御史,请进!”
武氏此举,令姚绍之错愕不已。
他脚步略微迟疑,并没有马上直扑目标,武攸绪也未免太过镇定了,这其中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疑神疑鬼,下不定决心,然而,压力却从四面八方向他侵袭。
武攸绪这边,不安的拂尘,随意乱挥,催促着姚绍之,赶紧进门查看,有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尽早有个了结,不要耽误老道士上床睡觉。
在他的身后,二十个羽林卫,亦焦躁不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姚绍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是遵了圣旨,才被他大老远的从长安拉到这里来。
来的时候,他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到了地方,却迟疑了起来。
他们将姚绍之团团围住,手里的长刀也已出鞘,姚绍之额上冷汗涔涔,他不怕老道士搞鬼,却当真惧怕眼前的这些羽林卫。
若是得罪了他们,说不定,小命就要不保。
这些年,别看他在朝廷上耀武耀威,实则,他比谁都明白,他树敌太多,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
无奈,只得下令,搜查青璃观。
此言一出,羽林卫立刻冲到了最前面,他们从正堂到厢房一个地方都不放过,仔细搜查,长刀在所有遮挡物之间,挑来挑去,把东西弄得极乱。
唐大眼一直守护在武攸绪的身边,其实,原本他们是想多派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