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城是个正宗的军戍城,城里住的都是大唐官兵,灵武郡内平民百姓的居所,距离这里还有十多里地。
莫啜只有突破了唐军的防御,才能进城纵情劫掠。
以他那个贫瘠的脑袋瓜,从来都是来硬的,能抢就抢,能杀就杀,实在不行了,掉头就跑。
这次他们刚刚到达通常行抢的老地方灵武郡,就听说不知道打什么地方赶来的一大批唐军早就已经驻扎在这里了。
真是不知所措!
莫啜一时慌了神,因为,他知道,此前的唐军主将,灵武郡大总管沙坨忠义已经被他打败,下落不明了。
沙坨这个人,确实忠诚可靠,无奈,战术老套,头脑不灵活。
到了现在这个年月,他还在使用主将单独应战,部队方阵条块化进击,这样单一固定的作战方式,根本无法应对突厥骑兵的游击冲锋。
更可怕的是,沙坨忠义为了表示对大唐的一片忠诚,把防御战线顶的很靠前。
在西受降城的前端边缘,他建立了自己的营戍,打算把莫啜拦在大唐的国境之外。
沙坨头脑简单的地方,就体现在这里了。
西受降城这边,人员的成分非常复杂,什么突厥吐蕃,沙坨蝎胡各色人员齐聚。
唐人根本就不占多数,刚打了几个回合,叛变的胡人就与突厥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害的灵武郡守军损失惨重,就连主将都没于混战中,不知道是生是死。
一路顺风顺水的莫啜,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每次他们出来打家劫舍,就没有不成功的。
这一次也不知是哪一路的部队,主将全不认识,根本就不是突厥的熟人。
关键是,与迂腐的沙坨忠义不同,这些人卡位相当准确。
正把军戍顶在小镇的前面,一条天然小河的对面,让突厥军团非常不舒服。
所以,一向推崇快马战术的莫啜,这一次决定听从谋士毕丽罗的意见,先按兵不动,等待勿齐秃那边的消息。
他哪里知道,勿齐秃现在早就全军覆没,连个给他报信的人都没剩下,两边的通讯早就断的透透的。
隔着这条小河水,两军士兵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深情对望。
莫啜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能忍耐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如今,听到大唐官兵站在城楼上是又喊又骂,就差把他的八辈祖宗拉出来鞭尸了,他哪里还坐得住!
“可汗,请三思而后行啊,现在敌军兵力雄厚且准备充分,不是好对付的!”
“放屁!”
“放你耶耶的屁!”
莫啜的怒吼把毕丽罗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他赶紧低头缓缓。
“我突厥勇士,什么时候需要三思而行,磨磨蹭蹭,瞻前顾后,那都是唐军废物的作为!”
他把手底下的将士统统叫来,决定即刻出兵。
毕丽罗掂量了现在的情况,打算做最后一搏。
“将军,现在真的不适宜出兵,这些谩骂完全是狡猾的唐军诱惑可汗出兵的奸计,可汗千万不能冲动!”
“他们肯定早有准备,设下了埋伏,我们不能中计!”
“我们?”
“这个我们也是你能说的?”
“毕丽罗,我早就想问你了,你究竟是哪里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发出了质疑。
一石激起千层浪,毕丽罗一直以来担心的局面,终于出现了。
突厥老将的怒火全都被激发了出来。
“说,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看,现在多余问他,别管是哪里人士,绝对不是我突厥男儿,要不然怎么几次三番的阻拦我们出兵,一心让可汗做缩头乌龟!”
“说不定他就是大唐的细作,藏的够深的!”
众口铄金,毕丽罗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住口!”
“别再说了!”
莫啜怒了,彻彻底底的怒了!
缩头乌龟几个大字,不停在他的脑中盘旋,扯得他是头昏脑涨。
这仗,打不打得赢另说,我莫啜是草原上的雄鹰,什么时候被人骂过缩头乌龟!
他瞥了一眼垂手而立的毕丽罗,面对众将士的质疑,这人倒还算得上是镇定自若。
“可汗,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要护着这个来路不明的贼人吗?”
“罢了,众位将士先随我去教训唐军小儿,以后再跟他算账!”
众将怒气冲冲的眼神,仿佛是一团团炬火,灼烧着在场的毕丽罗。
他的命运,也许就在这一夕之间了。
突厥将士装备齐全,跃马出发,狡猾的毕丽罗知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突厥兵团的人实在是憋坏了,得了莫啜的指令,一个个的也没有战术,没有队形,急冲冲的就向唐军大帐冲过去。
面前的这条小河,水势平稳也不太深,突厥军人狂妄至极,骑着战马,涉水而过。
他们叫嚣着,呼号着,仿佛是地狱里冲出来的魔鬼,将要把这清平人间搅得七零八落。
可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就在距离这条河不足三里地的唐军大帐,木栅栏外早就守候了许多唐军将士。
他们虽然人数上并不占优势,但他们自信怡然的表情,显示出了他们必胜的决心。
在一群发狂的突厥士兵的前面,是比他们更疯狂的可汗莫啜。
他从来都是突厥征战传统的忠实信徒,大战在前,主将必冲锋在前。
对面的唐军虽布防严密,可莫啜依然找到了他们阵型的漏洞,只要越过眼前的这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