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唐军碉楼上就有了动静。
一群士兵既没拿枪也没拿刀,每人带了二十支箭和一把长弓,登上了碉楼。
突厥这边的哨兵,还在打瞌睡,忽然一阵叫嚷,把他们都喊精神了。
“怎么回事!”
经过判断,他们可以肯定,这叫嚷声是从对面的唐军大营传出来的。
他们惊慌失措,擎着火把,使劲擦亮双眼,向对面巴望,可黑灯瞎火的,好像也看不清对面唐军碉楼上究竟有多少人。
很快,贴心的唐军兄弟就带着翻译,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龟毛狗贼突佬,还不出来应战!”
“撮尔蛮夷,皆是贱类,猪狗不如,胆气似硕鼠!”
“不用说的这么文绉绉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翻译给他们听!”
“要原封不动,原汁原味。”
“听见没有!”
粗野的咒骂之间,插进来这一句汉话,接着污言秽语就又开始了。
什么狗贼,夯货,大唐朝流行的最难听的谩骂就都来了。
这突厥士兵本来就都是暴脾气,要不是莫啜这两天一直压着,早就开抢了。
哪里经得住唐军的辱骂。
平常听不懂也就算了,谁知道,这诡计多端的唐军竟然还扯来了译者,特地把这些粗鄙之语给翻译出来。
这还能忍吗?
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是爷们他就忍不下去!
叫骂声越来越猛烈,把军营里睡大觉的士兵也给吵醒了,成群结队的出来看热闹。
碉楼上的突厥士兵气的大脸通红,也管不了什么将帅的指令了,是拉弓便射。
前方黑咕隆咚,也看不清目标。
可一阵箭雨撒过去,也准能捞上一两个人吧。
却没想到,对面传来砰砰砰的一通响声。
凭着直觉,突厥士兵也能发现,这些箭簇根本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扑凌凌的都落到地上去了。
怎么回事?
众人疑虑重重,只听得,前方,辱骂声又起。
从突厥民族的起源传说,再到这些年来他们对大唐的侵扰,从主将莫啜再到普通小兵是全都骂了一个遍。
你大爷的!
听见咒骂的突厥士兵越来越多,大家都凑到碉楼下面看热闹。
眼看日头越升越高,突厥士兵终于能看清对面唐军的状态了。
原来,唐军在碉楼上立起了半人多高的麻袋,麻袋里装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好像紧实的很。
突厥的箭簇飞过去,全都扎在麻袋垛上,对躲藏在其后的唐军士兵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
现在天也亮了,视野清晰,唐军又有了麻袋垛做掩护,这胆子就更大了。
眼见着对面的突厥兵束手无策,气的嗷嗷叫,他们站在麻袋垛后面照骂不误。嗓音洪亮,辞气不挠。
于是,就这样一连骂了三天……
李多祚这次还真有些佩服莫啜。
这个老狐狸,最近有点长进。
骂了这么多天,他居然还可以镇定自若,坚持不出兵。
除了几个忍受不了羞辱,零星奔出来受死的小兵,大部队根本动都不动,跟受了地符咒似的。
无名子倒是不着急,他对这一招激将法,本来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成功与否,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周瑜打黄盖还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他组织人叫骂,也得莫啜愿意接招才行。
倒是苦了天天在碉楼上迎风骂大街的这些个小兵。
每天喊的口干舌燥的,满口污言秽语,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可这突厥龟孙就是不出来。
合着是白费了口舌,好几个负责叫骂的士兵,嘴角都起了大疮,疼的说不出话来。
无名子天天举着个团扇,在大帐里装相,也不管这天气冷的都要点炭火了。
这一日,李多祚瞧着放在大帐里的炸药,十分着急。
“无名子,我们有这些炸药,为什么不干脆干一场?”
无名子摇摇小扇子,欣赏着帐外的叫骂,十分惬意。
“不急,不急,李将军,我们的炸药太少,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对面的突厥士兵,总也有五万多人,靠着这点东西,不能动摇他们的根本。”
李多祚就看不惯他这副万事不着急的嘴脸,干脆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军又不是没有战斗力,这鸣沙城的官兵,都是身经百战的精兵,只要有这炸药开道,士兵们肯定能把他们拿下!”
他紧握着腰间的钢刀,颇有些绑架无名子上战场的架势。
不过,无名子在洛阳城里干的就是与人周旋,四处传递消息的事情,要把李多祚蒙住,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这也是当时李俊派他来的原因之一,换做其他人,真不一定能压的住李多祚的脾气。
他敲了敲那盛放炸弹的箱子,欣欣然笑道:“我自有妙计。”
妙计?
哼!暂且相信他吧!
李多祚看着这张精明外露的脸,居然还真生不起气来。
咬咬牙,先听他的吧。
李多祚心里急,对面的莫啜其实更急,他是强忍着而已。
突厥军帐内。
毕丽罗揣着两只手,冷笑着对莫啜说道:“可汗消消气,我以为,这是唐军的激将法,可汗不能轻易上钩。”
呸!
莫啜的唾沫星子喷出三丈远。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毕丽罗的大脸。
“还激将法,他们这是对我突厥勇士的羞辱!彻头彻尾的羞辱!我若不是听了你的话,一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