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沉平关绕过了京师重地,没进那号称天下首善的定安城。
只是远远的绕城而过,远远的见识过了定安城的繁华与热闹,但是马车车厢中的四人,对于定安城繁华背后的黑暗,已经是深有体会了。
马车是辆极其普通的马车,车厢算不上宽敞,坐上四个人,便也就差不多了。
京城中有钱有权的官宦人家,是根本不会用这种马车的,他们要讲究派头脸面,车马都会尽量极尽奢侈华丽。
只有普通殷实人家,才可能去用这种不是很贵重,却很实用的马车。
马车车夫,是一个中年儒生,而车厢内所坐四人,两男两女,除了一个绝美女子之外,其它三人,身上都各自负伤在身。
因为西域铁骑向东直奔司州而来,且凉州根本就,没有出兵阻拦,导致整个司州,在京城兵部的调令之下,兵马都离开驻地,向西偏移而去,要去拦那支西域铁骑。
故而这辆马车,在中年儒生的驾驭之下,一路向西绕城之行,根本就没受到什么阻拦。
驾车的中年儒生,自然就是儒教门生刘松平了,而车内四人,则是脸肿起一大片的常胜,西北小天狼郭漠驹,女子男相的郭陌花,以及从沉平关被接出来的杨静。
这条西行返西域的路线,是刘松平谋划的,对于在京城以西十里之地,官道边上一座名为离别亭的小亭楼中停下休息,众人都没什么意见。
几乎可以说是伤势惨重的郭家兄妹,没有下车,只是掀起车帘子,靠在车门旁,一人望着天空发呆,一人闭日养神。
兄妹二人,共是三条手臂骨折,都被刘松平以竹片压住,再用布条缠绕绑紧,辅以伤药涂抹,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休养几个月,再恢复几个月,倒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
杨静坐在了那可供人停步歇脚的离别亭内,看着闭目养神的那个男人,这这样痴痴的看着,一动不动,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这么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竟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他是郭小马也好,是郭漠驹也罢,杨静决定了,这辈子,就跟他了,哪怕去西域那种荒凉之地,有他之处,便是心安之乡!
常胜脸上还肿着一大片,却在刘松平说要停马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就已经在离着马车有些距离的地方,提着尾锥刀,开始练那从郭陌花那里学来的六式军伍刀法。
可能是被先前的一脚踢飞给震慑到了,小常胜这些时日,只要有机会,就拼了命去练刀,他不想下一次出刀之时,还是被人轻而易举的一脚踢飞!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这,就是常胜现在的唯一想法,一开始,只是为了混一个温饱,为了能活下去。而现在,也是为了能活下去。
刘松平故意要在这离别亭歇脚停步,其实是在此地等人,所等之人,岁数极小,身份,却极为尊贵。
交州孔家的当代孔家人,孔澄小夫子,要赶来离别亭,见这西行而去的郭家兄妹!
这位小夫子,要先见过了郭家兄妹离开司州,再赶赴京城,书中的大道理,人人都会说,可真正做到,却是很难。
而小夫子就是要教那位坐龙椅的天子,大道理做不到,有些小道理上,却得严以自律,否则,便是没道理了。
小夫子从交州一路行至这司州,只明面上只有一人独行,事实上,早在小夫子离开之时,便有六个宋瞳死士一路暗中跟随,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更有近百人数的宋瞳谍子,将其行踪情报,全数汇报给皇宫中那位九五至尊。
宋瞳满打满算,真正被朝廷承认的不过也就近千人左右,抽调近百人专门盯着这孔家小夫子一人,足见朝廷对其的重视。
在这样的重点盯梢之下,这位小夫子还是来见郭家兄妹,便可知这位小夫子,要讲道理的决心!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乘坐着一辆牛车的孔小夫子才到离别亭,与顺路而行,所以就坐了人家一回顺风车的牛车主人谢过道别,直至目送拉着木料的牛车远去,小孔夫子,才走近离别亭。
见到有不认识的外人走近,常胜缓缓的靠近马车,不动声色的站在车边。
无论是打架还是跑路,靠近到两个给饭吃的哥哥姐姐身边,总是没错的。
孔澄没有第一时间去到马车边上,而是与迎上来的刘松平各自行礼,行完礼节之后,不等刘松平把孔小夫子带到马车边,车厢中闭目养神的郭漠驹便开口说道:“小夫子,是替那宋勤,来监视我的吧?既然怕我反,怎么就敢派人杀我?”
此言一出,常胜心中一紧,手中刀,更是狠狠攥住,有了一言不合便出手打算,虽然不知道那个可能还比自己小的‘小夫子’是不是武林高手,会不会像之前在沉平关前一样,被一脚就踢得爬不起来。
但是陌花姐姐双手都受伤,漠驹哥哥也只剩一只左手可用,此时要打架,常胜有觉悟,得自己去打头阵!
好在那小夫子,没理会郭漠驹的咄咄逼人,只是轻声说道:“我送你们,到司州边境,现在的司州西边,兵马太多,若有半点差池,便是天下大乱!”
女子男相的郭陌花,不再看向天空,双眼直视那个年轻很小,口气却是极大的小夫子,似乎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孔澄亦是直视那车中女子郭陌花,口中言语,却是说给闭目养神的郭漠驹听:“西域三万铁骑,离开西域,入凉州,向着司州而来,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