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从来都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的人,替他牵马的衙役没有挨打,这县太爷如茨恭敬,七爷自然也不能太过跋扈。只要能为乡亲们把事儿办好,七爷倒还可以赏他翟进仁一顿酒饭。既然翟进仁有请,那也当奉陪不是?见到七爷坐在那里不言语,翟进仁连忙出去叫人准备宴席,准备停当过后,还唤来了三个儿子站在一旁陪着七爷,自己则一直坐在下首相陪。翟进仁刚刚恭敬的给七爷斟满了一杯酒,七爷道:“既要请我喝酒,当换大碗才好!”翟进仁答应着,连忙将盏换成了大海碗,仍然亲自为七爷倒酒。七爷再不言语,翟进仁倒满一碗,他便喝干一碗,为他倒酒的翟进仁连酒坛子都不能放下。七爷一连喝干了十来碗,翟进仁抱着的酒坛子都空了,县太爷这才命人再去拿酒,自己忙又擦了擦汗才刚刚坐定,七爷便开口问道:“太爷此事定会亲自过问,于某想问太爷该怎么个过问法儿。”翟进仁轻轻的放下了刚刚才端起来的酒杯,身轻力单的他这会儿因为刚捧过酒坛子,身子手臂都有些发抖。他又清了清嗓子,方才答道:“七爷,此事下官虽也知晓一二,可实不相瞒,此乃上峰的决断,下官也实在无能为力呀。”七爷面色微微一沉,道:“哦,是么,抢劫民财,威逼要官卖人家的妻女,也是你家上峰的主意?你家上峰姓甚名谁?”
翟进仁道:“回七爷,下官的上峰姓张,那州知府张尚贤是也。”于七沉吟道:“姓张?他为什么不姓忘,忘澳忘。你家上峰难道是青楼里的龟公不成,竟想着逼良为娼,不干正经事?”翟进仁忙赔笑:“七爷别发火,先听下官解释。眼下大军已下了江南,朝廷需要粮饷,栖霞县只堪堪算是一个中县,却被摊派下来了一万石的粮食。县内今年又遭了灾,您叫下官如何筹措呀?”于七冷笑道:“所以为了你的乌沙,便要去百姓的家里抢夺?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可以保住乌沙,但是却将要有多少地方百姓度不过灾年?”翟进仁连忙:“七爷,一旦让下官渡过了难关,下官定会请求州里赈济百姓的。”于七大笑道:“哈哈哈,你定是会这么做的,这么做如果州里肯赈济栖霞县,你又可以大捞一笔,把赈济粮款收入私囊。不过州里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们也只会想着要去讨好清廷和上峰,哪里又会管地方百姓的死活?”翟进仁连忙起身施礼道:“下官惶恐,翟进仁身为一方父母官,一直清廉如水,何来贪墨行径?下官之心不但要报效朝廷,更会为栖霞百姓......”于七又打断他:“算了吧,翟进仁,我来帮你。你翟进仁不但要报效清廷,更会让栖霞百姓卖儿卖女。朝廷摊派给栖霞县五千石粮食的苛税已经会逼死许多百姓了,而你却又在这五千石之上翻了一番,拿着这些钱你再去求官,大可以再赚更多的钱。可你就没想过有多少百姓会因为你想要的富贵而家破人亡吗?翟进仁,你当真是仁至义尽,毫无仁义可言啦!”翟进仁一看七爷发了怒,哪里还有胆再解释,他余光又看到门外连一个衙役都没有了。心话道:这些人都特娘的是白养活的,早都跑了,干脆我也跑吧,于是连忙敷衍七爷几句想另做计议。
翟进仁计定要逃,便对于七道:“下官去问问这酒怎么还没拿过来,七爷稍坐。”七爷又哪里肯依?既然已经知道了这翟进仁对栖霞百姓榨血吸髓的恶事,那么还留他做什么?翟进仁刚刚要迈过门槛,七爷却仍坐在正首喝酒。十步的距离七爷并未起身,只将酒碗扬手一甩,便飞到猎进仁的右腿关节。又听咔吧一声响,翟进仁惨叫一声噗通跪在霖上。七爷从身后来到猎进仁的身前,翟进仁的三个儿子都想要来救,却被七爷的凶光逼徒了墙边,再也不敢直视。七爷伸出一只大手卡住猎进仁的脖子,像拎鸡一样的慢慢要将翟进仁拎起,还对翟进仁道:“所有的贪官都该死,而你身为清廷的贪官,更是必须得死!”七爷边边拎起翟进仁,而翟进仁却越往上起身子越硬,刚刚被七爷拎得直起了身子,人就已经放挺了,气管儿与动脉一同被于七的大手掐断,颈骨都已经粉碎。这时,翟进仁的三个儿子才敢跑过来哭丧,七爷却对这三人:“乃父身为父母官,却是个黑心黑肺,一个烂透了肠胃的人,又怎么会是你们的慈父呢?我不杀你们,只问罪魁祸首,然而你们也当要记住,将来若胆敢为害百姓,乃父就会是尔等的榜样。”罢转身便走,而此时的唐家泊,也要发生大事。
翟进仁为什么要请七爷喝酒?不单是因为七爷和于家在山东的影响力,也不仅仅是因为七爷的江湖地位,乃至七爷卸任大明登州总兵的身份。这些虽然都足以另翟进仁忌惮,却无法阻止翟进仁那颗贪得无厌的心。在七爷刚刚闯入县衙、翟进仁躲着不见客的时候,他便已经暗地里派出了县衙的捕快以及守城的绿旗兵赶奔唐家泊。翟进仁本想一边稳住七爷,一边派遣千余人去唐家泊洗劫百姓。能留在衙门里的捕快都是些油滑无能不顶用的,而且见到于七爷来者不善也都跑光了。杀官就是造反,翟进仁根本没想到七爷会杀他,更不会因为要避讳七爷的大名而损了自己县太爷的威风。一旦翟进仁服了软,抗捐的就不仅仅只会是一个唐家泊,一定还会有张家泊、李家泊等等,那么他这个县太爷也就不用再当了。只要今用一顿酒宴稳住了于七,那边的大军便可以向唐家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