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幽池鬼地中瘴气滔天,使得凌瑀的神识和视线均被限制,以至于他只能观察身边的事物,而忘记了向头顶打量。直到一滴暗红色血滴掉落在凌瑀的手背上,那一丝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凌瑀心中一动,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凌瑀仰头望去,发现在前方正中心那口深井的虚空中漂浮着一道人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凌瑀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此人身高约有七尺,身材消瘦,他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脚下蹬着一双黑色步云履。此人眉清目秀,看年纪约有二十五六岁上下,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他的长发及腰,如墨的青丝被一根绸带扎起,荡在脑后。如果没有注意到他的嘴唇,凌瑀甚至以为对方是无意闯进瘴之绝地的书生了。
此人的嘴唇略薄,一眼望去,凌瑀发现他的嘴唇鲜红,堪比涂过唇脂的女子的樱桃玉口。但仔细一看,凌瑀大惊失色。因为,他的嘴角不时有鲜红色的汁液滴落,凌瑀知道,那是血液。而在此人的唇角,甚至还挂着一小块血肉。男子看似在安静的嚼食着什么,骨头碎裂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让人不寒而栗。寂静的绝地,惨白的月光,再搭配上男子咀嚼骨肉的轻响,让人仿佛置身于诡异的梦魇中,毛骨悚然,不敢妄动。
当凌瑀打量着空中男子的时候,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凌瑀。或许是因为周围万籁俱寂,而男子发出的声音是这片天地中唯一不和谐的因素,也或许是因为男子过于饥饿,以至于将口中的骨肉尽数吞咽干净了。所以,男子停止了嘴里的动作,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凌瑀,眼中出现了一抹迷茫。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于是,男子和凌瑀两道身影遥遥相望,成为幽池鬼地中唯一的一抹风景。
“你是谁?”凌瑀紧握界灵指环,冷声问道。见到如此诡异的男子,凌瑀脊背发寒。倒不是因为对方的冷静,而是因为对方残忍的进食方式。在这种环境下,任谁看到这样一个诡魅的男子,都会心生警惕。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记得自己与很多人打斗,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这里了。我是谁?为什么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啊!”也许是凌瑀的问话刺激到了这名男子,只见他如呓语般不停低诉,到后来,男子蹲伏在半空之中,痛苦抱住头颅,不停低吼。在他吼叫的同时,地上的八口深井不停地pēn_shè出不同颜色的焰火,仿佛世间最为绚丽的烟花,焚烧万物,落烬无声。
听到男子的吼叫,凌瑀连忙急速退后,因为在男子低吼时,从他的口中荡出一层层无形的音浪。那些音浪仿佛是世间最为凶残的魔刀,斩尽繁华,灭绝生机。同时,以男子身影下方的那口古井为始,大地开始龟裂,如同古树根系一般错综复杂的红色纹路向外扩散。当红色纹路蔓延至凌瑀身前的时候,凌瑀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知道,如果自己被这裹的话,恐怕瞬间就会被炼化,身死道消。
凌瑀知道,面前的这名男子就是令世人恐惧的渡墟,因为他的嘶吼声与凌瑀之前在凤麟学院听到的嘶吼声一模一样。可是,渡墟不是和华夏有着深仇大恨吗?为什么看他现在的状态好像失去了记忆一样呢?而且,在凌瑀的预想中,渡墟本是幽冥大地狱中主宰一样的存在,那么他的长相必定十分凶恶,但是看眼前的男子,除了食肉饮血的样子有些血腥之外,他的外貌竟然和华夏的普通修者一样,这让凌瑀心中顿起疑云。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渡墟,我是幽冥大地狱的霸者渡墟!华夏,你困我无尽岁月,那么今天我已然脱困,就让我将你变成第二个地狱吧!”正当凌瑀疑惑之时,渡墟的声音突然从低沉沙哑变得尖锐刺耳。他的脸上浮现出道道血红色的纹路,瞬间便蔓延到了全身,甚至他的指甲上都有条条红线,无比狰狞。而当红色纹路蔓延之时,渡墟的双眸也从黑白分明变成了一双血红色的双眼。
“小子,你又是谁?是华夏的修者?还是我幽冥大地狱的恶鬼?”因为之前渡墟刚刚脱困,灵智尚未恢复,而此时已经恢复灵智的他在看到凌瑀的时候,眼底浮现出一抹残忍的杀意,狞笑着对凌瑀问道。
“回禀渡墟前辈,我乃是冥河老祖的弟子,虽然我是幽冥一族,但因为我长居华夏,所以身上并无鬼气。此前我家师尊听闻前辈即将脱困而出,所以特地差我前来恭贺。”感受到渡墟急速恢复的恐怖修为,凌瑀心中骇然,他心思急转,突然灵光一闪,对渡墟抱拳施礼,恭敬地说道。凌瑀知道,冥河老祖曾经在幽冥大地狱居住过数年,而且他也曾被困于华夏,这样算来,他和渡墟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哦,原来是冥河老祖的弟子啊。听闻你家老祖也被困北域乱葬岗无尽岁月,不知道他如今脱困了没有啊?”听到凌瑀的话,渡墟的神色略微有些缓和。若按照年龄算,冥河老祖应该是渡墟的前辈,但是身为幽冥大地狱中主宰级别的存在,渡墟并不觉得冥河老祖值得自己尊敬。渡墟说完,一边打量凌瑀,一边在虚空中踱来踱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似的。他的神色时而欣喜,时而狡诈,时而残忍,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小子,我与你家老祖也算是旧识了,如今我刚刚脱困,行动有些不便,不如你先帮我将这些玄母金链移到一边,等我恢复到巅峰状态再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