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你若觉得你还对得起祖母对你的悉心栽培,昨日午后祖母病危的消息传入宫内时,你就该随着我和大王同来华阳宫。”

我尽量压低了嗓门,到底是家事,不该闹得人人皆知。

她微微一滞,眼含泪光,踉跄道,“祖母素来身子骨儿很好的,我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快……”

借口谁都会找,她芈青萝纵然找再多的借口,我都是不信的。

我冷眼看着她,“半年前,我和你一同去见祖母,祖母不过是让你在门外稍后片刻,你便未留下只言片语径直撂挑子走了人。芈青萝,你对祖母、对我就有那么大的怨念吗?”

她怒目看着我,欲辩驳,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我嗤笑着,“祖母那日同我说了没几句话,就叫你近来了。那几句话,多数是关于你的,祖母说若然有一日,你在咸阳宫内犯下什么过错,让我千万留你一条性命。芈青萝,祖母至死前都还在惦记着你,可你呢?你除了做些叫祖母生气的事,除了让祖母伤心,你还为祖母做了什么?”

她欲开口,我却怒了不想再听她虚假的辩驳,“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说你有孝心云云。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若是当真有孝心,在祖母的有生之年,就该好好的孝顺她。呵,你去孝顺祖母我是从未指望过的,也是,你心里只有恨,即算是孝顺,也都不是真心罢?这样的孝顺,要来也没多少用处。”

说罢,我抽身便欲离去。

芈青萝在我身后,忽而咆哮道,“芈青凰,你给我站住!”

她哽咽着,声线在这盛夏中掩盖了一切喧嚣,“我心里有恨没错,可我恨的从来都只是你!”

她恨的人绝不会只是我,只能说她最恨的人是我罢了。

我冷笑着,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遂扶袖离去。留她颓然在原地哀嚎着,一众人看着哀嚎的她议论喋喋。

夏日蝉声渐起,这些蝉蛰伏在地下那么多年,一朝破土,嗓子便是扯破了般的开始欢唱起来。华阳宫内声乐俱撤,又岂会留下蝉声长鸣。故而听见那蝉声之后,不多时便有婢子拿着粘杆儿去粘蝉了。

可这不是个静谧的时节,就算没了蝉的喧嚣,依旧有其余事物来吵嚷的。

果然,不待我好生去处理一回祖母的遗物,精卫便来报,昌文君和昌平君来了。

精卫还未说完,昌文君和昌平君便亟亟如待哺之犊般闯了进来,匆忙得甚至顾不上行礼,昌文君便嗷嗷道,“夫人,此事您可该给老臣评评理儿啊!太后才仙逝不过一日,大王便要撤下我与昌平君的丞相之职。”

昌平君附和道,“不仅如此,大王更是来和老臣提议,让老臣返楚为卿,夫人,大王变脸是否也变得太急了些?若然不是有芈氏一脉的支撑,大王如何能得如今江山天下,大王此举,岂非太不念旧情?”

“老臣与昌平君是秦的老臣子了,从楚来咸阳亦有三十几载,对大秦虽不能说有先相国吕不韦那般的丰功伟绩,但当年诛杀时,老臣与昌平君可曾含糊过半分?”昌文君说着,吹胡子瞪眼的在我面前折腾起来。

这人一旦吵嚷起来,可比蝉要聒噪得多。

只是阿政要赶昌文君和昌平君走之事,却是从未与我打过招呼或与我言说过半分的。

我虽知道他从前是有意的在削弱芈氏一脉在大秦的势力,可芈氏在大秦的昌盛,到底是从阿政的高祖母时期就有所建立起来的。如今他贸贸然要将昌文君和昌平君两位老臣给撤掉,还是在祖母才亡故的情况下撤掉,着实教人有些心寒。

我皱眉凝思着,还未想好该如何回昌文君和昌平君的话时,昌文君又急啄啄的追述道,“夫人,你我本为同根同祖,这打断骨头连着经的,若是老臣和昌平君在这大秦势力全无,夫人以为夫人的日子能好过得到哪里去?大王如今宠着夫人,多少还是有些畏惧芈氏一脉根基深厚的原因,若是芈氏在大秦失势,夫人以为夫人还能被大王恩宠多久?”

然,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阿政阴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不满孤的旨意,该在孤面前亲自来反驳,却是来找孤的夫人作甚?”


状态提示:034.乱局何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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