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春末夏初,京郊也变得热闹起来。
金台寺每年香火旺盛,又坐落在山腰之上,若赶上大雾的天,宛如仙人之境,京中贵族们是心诚则灵,每月几乎都要上金台寺拜一拜。
有求家族兴旺、仕途光明,也有求子孙多福、阖家平安的。
顾明烨打开折扇,往头顶挡着,“我说你定是脑子不好使,才会大热天儿的不在府上吃酒跑到这地方来,金台寺主持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骑着白马,一身蓝色衣裳,相比顾明烨的烦躁要悠哉许多的盛景年笑了笑,“素闻金台寺有灵,想来见识见识,顺道替母亲求一个顺气符,这两日天热,她内火旺,不下火怕是不行。”
闻言顾明烨翻了个白眼,抬头看了眼金台寺。
不就是一座寺,传得神乎其神的。
“我也是有病才会陪着你来,难得有天不用去知谏院,倒是陪着你跑金台寺来了,还不如去知谏院里陪那些老大夫嗑瓜子。”
知谏院什么都好,就是老头太多,全都是一些说话,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偏生要说拆成十句话来说。
顾明烨只觉得当时进错了地方,想他年纪轻轻又相貌英俊,居然到了知谏院这么个‘养老’的地方。
盛景年摇了摇头,“那让你再回太学来你愿还是不愿?”
一听到‘太学’两个字,顾明烨的表情顿时变了,盯着盛景年,一脸愤懑——哪壶不开提哪壶,想他堂堂进士前十,太学院上舍在他眼里竟是跟洪水猛兽似的。
谁要回去了,那些老太傅、老先生一个比一个难缠,还不如知谏院的老大夫。
“也不知道你怕什么,那地方有那么可怕?”
“谁说不是,不过你肯定不懂,谁让你打小就是那群老家伙喜欢的人,我是不理解,分明也不见得你多听话,他们竟然还这般待你宽厚,难道是背地里收了你的礼不成?”顾明烨想了想,觉得多半是这样。
盛景年挑眉笑道:“我能送得起你送不起?更别提收了礼,让人告发,罪名可不轻,轻则降级罢了,重则直接削去官职。”
“那你——”
“你想问什么就问,一路上支支吾吾的憋了好几回,你是想问我被赐婚的事还是问昨日你妹子落水我并未关心的事?”盛景年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台阶,牵着马往旁边的茶棚走。
这么热闹的春日宴,可好些年不曾见到,想不到,他这未过门的夫人居然是这模样的,比之前传言里的是要好些。
顾明烨见盛景年动作,忙跟着下马,追上前去,“你待我家妹子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不过你昨天对那个萧九姑娘是不是反常了些,什么时候见你对人家姑娘那么主动了,还是见着是个漂亮丫头,改了主意?”
“不止漂亮,京城里,漂亮的姑娘还少?”
一句话噎得顾明烨说不出话来,挠了挠头追问道:“那能因为什么?昨天母亲和明悠回来,我也不见她们说什么,问了问,只说是春日宴上和镇西将军府的九姑娘一块落了水,受了惊吓,早早的回房休息。”
“别的并未提到?”
“你这样问,倒是更好奇了,你快别卖关子了,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从前提到这位九姑娘你可是半个字不说,全让那几个混蛋说了,不是个有姿色却刁蛮又冒失的蠢——咳,别拿眼瞪我,还不让说了。”
顾明烨不由得好奇,这个萧云慕到底何方神圣,昨天才是正式见着的第一面,居然让盛景年改了主意,主动提起来,这可不简单。
这么些年来,想要嫁给盛景年的闺秀不少,在马球会和春日宴上,刻意制造机会的也不少,可回头你问盛景年记得了谁,谁也不记得。
盛景年倒也不是瞧不上那些闺秀,只是压根不曾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又怎么可能记得住谁是谁。
连顾明悠都是因为两家世交,加上他身为兄长,难免经不住自家妹妹的哀求,聚会时偶尔会捎上顾明悠,这才让盛景年和顾明悠能多说几句话,但也仅仅是多说几句话罢了。
向茶棚老板交代了替他们照顾马的事情,盛景年付了银两后坐下,往碗里倒了一杯凉茶,扫一眼还在挠头冥思的顾明烨,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难得看顾明烨这么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是迟些再说。
可不等盛景年喝完一碗茶,便见官道那边传来人声,听上去人还不少。
顾明烨闻声抬头看去,几顶轿子朝这边来,看了眼这阵势,应该是京城哪家的夫人和姑娘出门,到金台寺进香祈福。
“这谁家的——萧?”
“镇西将军府。”
顾明烨眼睛一亮,猛地扭头看向盛景年,刚才还一脸急色的神情顿时变了,凑到盛景年旁边,“昨日那位九姑娘肯定也在其中是不是?听闻镇西将军府还有三位姑娘待字闺中,你瞧这轿子一共五顶,除了他家的大夫人和萧靖安他媳妇,剩下的就是将军府的三位姑娘了。”
“听闻六姑娘才学出众,同太子妃一样。”
“我看你是存心的,这么小的心眼,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睚眦必报。”顾明烨悻悻然别开脸,觉得盛景年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刚才调侃了一下萧云慕和他,怎么这会儿就挤兑他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妃的厉害,倒不是说厉害,只是这人嫁入皇室实在是太适合了,不管是太后还是皇上和皇后,竟然都对她赞不绝口,对这个儿媳妇、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