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兵大叫着冲了上来。
赵云却不应战,向后打一个手式,转身就走。两千白马义从奇怪,在这飞狐险径之中,只能是有进无退,让大家逃走是怎么回事?但到了此时,自然不是置疑的时侯,更何况他们对赵云,有着一种天生的信任。
“退!”命令依次传递下去,休整过后的白马义从,展示出他们身为马家精兵的良好纪律性和快速反应能力。
赵云在前面跃马挺枪,连杀数人,一回头,见众人已退,假做慌乱,转身就往后走。乐进当下看着赵云神姿,却总感受着赵云似乎一直跟他保持一个看得着、却够不着的距离,怒火已经爆发至了顶峰,他满脑子想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追上赵云,一刀让他那锦白的战袍上溅上鲜红的血液。
因为有了这个执念,乐进忘记了指挥部下,只是一味闷头追赶。可他这主将一动,他身后的曹军自然相随而往,没有乐进的指挥,这些人就自然而然随着地势奔跑,阵型建制也渐渐开始混散起来。
当乐进终于感觉到不对头的时候,是他猛然听清了头顶上那些群鸟接连不断的啼鸣,再看到白马义从退而不乱的阵型和联想到赵云前倨后逃的诡异后,他的脑中仿佛被一场风暴卷过一般,望着两侧郁郁葱葱的峡谷地形,乐进觉得自己的骨子都开始发冷:“撤兵!速速撤退!”
然而,任何计谋,都是在被发觉一刻前露出最狰狞的面孔。曹兵在刚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军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头顶上便突然喊声如雷,接着数不清的石块滚滚而下,让过赵云等人,精准无误的落到了曹兵的头上。
下一个瞬间,尖锐的尖啸响起,数千支弩箭犹如天降暴雨,狠狠坠落而下!
毫无心理准备的曹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便直接被攒射成了刺猬;一些倒霉的兵士甚至被钉在了山壁之上,手脚还兀自抽搐着,仿佛一张血淋淋的死亡素描,感染着袍泽们的恐惧。
整个飞狐径山谷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的可怕声音。伴随着这种沉闷声音的是直冲天际的惨嚎之声,这种声音虽然不沉闷,但却击入人心,令人毛骨悚然,感染着同伴的心神神经,使人怔立当场,无可反应。
第一轮箭雨初见神威,第二轮密集的射击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这种疯狂的弩箭攻势宛如雪崩,令曹军的阵列与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乐进的士兵们在箭雨的沐浴下显得茫然失措,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一直到被刺穿在地。在头顶,伏兵的箭雨甚至遮蔽住了谷顶的阳光,随着攻击的密度增大,谷底的血花竟升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血雾。
乐进情知现在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他只能硬着头皮随士兵们向谷口逃去。“只要顺利逃出去,在开阔地重整兵力,就还有希望。”乐进是这样想的,同时拼命忍住痛楚,在刚才的袭击中他身中了三箭,所幸重甲护身,都不是什么致命伤。
然而,他能想到的计划,早已被赵云料定在胸。此时见乐进兵士气势已泄,赵云把枪一引:“杀回去!”两千白马义从如风卷残云,直冲回来。
马蹄如雷,枪影如林,胜负之势陡然逆转。乐进败就败在他的性格上,他早已看到飞鸟惊林,却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是谷底两军对峙,使得飞鸟不敢误落。其实这种心理,在他偷袭文定城之后,就以产生毕竟,他是一个重视将道的统领。虽然为了曹氏基业,他取了文定,但他心底却希望,马家和赵云不知道这回事儿。
纸终究包不住火,侥幸心理一但生成,就潜入心底最深处。此时一发作,便被赵云三言两句辱骂激起,断送了这场战役的命运。
不过,事已至此,乐进也有自己的骄傲。他可以战败,但绝不能败在自己的心魔手上,永远忌惮赵云那一人。他纵马扬刀,眼中,只有赵云那一身白衣白甲。
而赵云同样一马当先,凡是挡在他面前的曹兵,都是信手挑开,丢到一边。一路之上,挑飞士卒简直象是挑飞草扎的人一样,轻而易举,不动声色。乐进手下的兵士虽然猛勇,可是平生以来,哪里见过赵云这样可怕的战士。一时之间,只以为是天神降世,先被箭雨投石打晕了头,接着就被赵云带领的士兵吓破了胆,纷纷向后逃窜。
赵云不像马超,华丽而夺目,永远带着血和风杀入战场,如迅雷闪电一般,轻而易举突破密不透风的战阵。但赵云也有他的风格,他的风格就是如水银贯地,百鸟争鸣,灿烂的枪花轻易不出,一出便夺人眼球,令死神降临。
只要赵云冲杀过去,敌人就如奶油遇到热刀子一样融化分解开来。看似缓慢,但却坚决隽永,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住赵云的脚步。同时,赵云带兵亲善,甚得军心,所有白马义从都愿舍生换来与赵云并肩一战。
虽然有了白马义从的加入,山谷上的伏兵不能再施放弩箭。但曹兵消散程度却有增无减,赵云长枪仿若恶鬼催命符,将视线所及的敌人一个个杀死,没人是他一合的对手。乐进不能再容忍这样的状况,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他的勇武来来解决这场战事!
大吼一声,乐进红着眼睛纵马冲了上去。
愤然出刀,大刀如怒龙出渊,带着风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