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态度不咸不淡,真如她所说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她面无表情,既没有笑容,更没有恼怒悲戚之意,就好似在说一件和她无关的事情。
靖北侯的额头上皱起了好几层褶子,这样的语气他并不陌生,不久前杨氏提出和离也是这般,一个杨氏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连周氏这样了?
对他来说,周氏始终是不同的,这个女人是他从年轻时候便喜欢的,又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虽然如今他对她有些不满,但他始终没有想过要抛却周氏。
可如今观周氏这说话的语气神情,似乎隐隐有陌路之意。
靖北侯一下子慌了,“绮梅,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氏眼眸平静无波,“妾身这话有哪里说错了吗?”
错了吗?
错,当然是挑不出来的,合情合理,无从指摘。可就是这样的合情合理,更显得周氏对他的冷漠。
靖北侯无言以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在环姨娘的事情上,他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了,以至于周氏都对他产生了死心的念头。
周氏看似没有将目光落在靖北侯身上,实则余光一直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
靖北侯心里在想什么,周氏猜得到。
她在心头冷笑:现在知道愧疚了?
靖北侯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道:“绮梅,我相信你。”
相比之下,他选择站在周氏这边,至于那碗药是不是堕胎药,也就更不用查了,横竖都是她们诬陷周氏的。
既然是诬陷,那么便给周氏一个交代。
“绮梅,如今风头还没过,霍思锦那个逆女暂时动她不得,但是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记在心里,来日有机会时,我定会好好教训她,给你出一口气。”靖北侯的语气格外小心翼翼。
周氏本也没指望靖北侯会为了她跟霍思锦闹起来,靖北侯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他自己在霍思锦那里受了气都只能受着,更何况是她。
“那环姨娘呢?”周氏终于给了靖北侯一个眼神。
靖北侯心头一怔,心道:绮梅果然还是介意我纳环姨娘。
若是年轻时候,他与周氏感情甚笃,浓情蜜意之时,只要周氏开口,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人处置了。
然而,靖北侯想起环姨娘温顺的性情,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环姨娘柔情软语地开解她,况且如今她还怀着身孕呢……
“至于环姨娘……”靖北侯吞吞吐吐,连看也不敢看周氏。
听着他犹豫的语气,周氏便什么都明白了,也不等靖北侯支支吾吾了,索性接过话去,“她如今怀着侯爷的孩子,也不好怎么处置,罚她禁足也就罢了。”
听了这话,靖北侯倏地松了一口气,他正是这么打算的,环姨娘如今怀着身孕,总不能对她进行身体上的处罚,禁足已经是最合适的方式了,不伤及腹中胎儿,又可给周氏一个交代。
“那就依你所说,罚她禁足,直到绮梅你愿意放她出来。”靖北侯看向周氏,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还是向着她的,如果她不同意,那环姨娘便要一直禁足。
对于靖北侯的这点示好,周氏面上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靖北侯拉着周氏的手,温声说道:“绮梅,如今你就快要生了,别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扰了心神,环姨娘那边,我去一趟,敲打敲打她,也好让她少想些有的没的,马上就回来。”
言下之意,纵然环姨娘生了孩子,日后的家业依然是周氏肚子里的孩子继承。
这话倒是让周氏眼眸里多了些暖意,“侯爷去吧,妾身正好不用派人去传话了。”
靖北侯见周氏神色回暖,心里也就踏实了,环姨娘的事的确让周氏受委屈了,日后他好好补偿她就是了。周氏,依然是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周绮梅。
靖北侯一身轻松地走了,殊不知,在他身后,周氏的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墨韵阁
织菁把环姨娘禁足的事情禀告给了霍思锦,“侯爷从周氏房里出来之后就去了环姨娘那里,也没派人查,直接就将她禁足,而且还说如果周氏不同意,环姨娘便要一直禁足。”
闻言,霍思锦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叹道:“靖北侯都没查就信了她,到底还是周氏更有手段。”
织菁:“环姨娘才跟了侯爷不到一年,比不过周氏在侯爷心里的分量也是正常的。”
霍思锦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一切都是周氏早就计划好的。她敢明目张胆地给环姨娘灌药,便早就想到了该如何让靖北侯站在她那边。靖北侯的喜怒哀乐,周氏再清楚不过,该怎么说怎么做一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府里的下人听说了这件事,立马就变了风向。小姐,如今环姨娘被禁足了,周氏下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您了。”织菁担忧地说道。
周氏轻而易举地便把环姨娘给禁足了,而且还是变相的永久禁足,这样的女人心机不可谓不深,织菁担心,周氏指不定会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自家小姐。
看着织菁忧心忡忡的模样,霍思锦微微一笑,“害怕了?”
织菁抿了抿唇,“奴婢一个人不怕什么。”怕的是霍思锦被算计。
霍思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莞尔笑道:“霍芷柔想害我,然后她被送去净心庵了,周氏若是敢招惹我,我也不会让她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