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你哭鼻子了——刚才你祷告什么?”他那拖着长腔的声音在我听来分明是放肆的讥笑。
“我们都担心你,要是没有你,我们真不知道要如何办!。”我紧握他的胳膊,轻轻说道。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明天离开你找不到索桥,一辈子留在山洞里当猴子。”我故意没心没肺。
他爽朗低声笑起,“还饿吗?”过了一会,他低头问我。
“我吓得没有心思想饿了。”
“你一天没有吃了。”他轻声地说。
我感到他在摸索,他抓住我的手,把一个圆形东西放在我的手里。当我用手指抓紧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是苹果。
“你不要命啦,你是去游乐场所吗?”我很吃惊。
“在外面找到了。”那绵堂语气很是随意,他没有告诉我这个苹果如何得到,但是我知道,要避开匪徒并采摘这个苹果,仅是一个而是不是很多个,说明他不得已放弃别的苹果采摘,鬼都知道危险系数有多高。
我咬了一口,也递给他咬一口,我然后把剩下的苹果传给每个人一口,每个人都必须有定份定量的食品才能存活下去。
二狗子的呆滞状仍没有消失,阿五驴把苹果放到他嘴里,他现在的神志跟个婴儿差不了多少,他一触苹果就开始无意试只大口吃起。
油四鸡哑然很久,以这种方式表过他的不蠢笨:“和正常人差不多,能抢食了。”
阿五驴瞪着他,冲上去把油四鸡拉起来。油四鸡以为要打架,惊喜交集拉出一个打架的架子,结果是阿五驴冲上去抱住油四鸡:“二狗子要好了吗?”并在他的额头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嘴。油四鸡怪叫回嘴行凶者。
我淡然望着他们几近歇斯底里的胡闹,给二狗子喂苹果。
那绵堂吃吃一笑:“猫猫,你是一个倔强的泼辣妹,有胆量,有志气。我真有点对你另眼相看。”
“我们明天能离开这里,是吗?”
我们两同时停下来,洞外有隐秘的脚步声。树叶沙沙作响,他忽然把一只手捂住我的嘴,轻轻地,但却是果断地。脚步声停下来,停在离洞口不远处的地方。
我们一瞬间所有屏住呼吸。苹果还在二狗子嘴里,他自觉的一动不动保持张嘴姿态。
所有人都开始做出生死反击,我们全都挤到洞口旁:为首鬼哥砍刀挥在半空,表情严肃,当他有打算把谁往死里揍时就会是这副表情;那绵常左手一支枪直直对着洞口,空出的右手我拉到身后,以至我拿着的菜刀只好有损高雅紧贴他后背,如果真发生打斗,我真的担心菜刀混乱中会亲吻到他屁股,他回头用戏谑表情看了我一眼。我收回了刀,差点有半公分就捅进他的屁股,但我毫不歉疚,因为谁叫他拉我在他的身后;猪头三做好扑人姿态;阿五驴蹲踞着展开他的裤腰带,像是六扇门里的狗子;油四鸡准备用口咬人;牛八脸蹙得像苦瓜,手抓一把泥土,准备给来来者一个“仙子散花”;二狗子被安排窝在某个不易被打到的旮旯里。
芸芸众生,丛生百态,此时无声,齐刷刷瞪着洞口。我们都像一群扑食动物的标本一样蓄势待发,就像一群雕。
一声声布谷鸟叫起,不远另一处也传来了布谷鸟回声,一会儿,传来更多的脚步声,我们听到匪徒相互交谈,声音虽然很低,但是我们却也能清楚听到。接着,谈话声停止,他们开始离开,开始在四周搜查。
我的心脏好象要停止跳动,我靠着岩石上,尽力克制着一种魔鬼似的紧揪住我的恐惧。那绵堂紧抱着我,我闭上眼睛,祈祷齐天大圣让这帮匪陡尽快离开这里。
小马六站着哆嗦,他的裤腰带也在哆嗦,他越来越抖,抖得不像话。过一会儿,小马六忽然不抖了,但是从他破落的裤子下面渐渐浸出一摊水渍——他也吓尿了。
外面脚步声这么近,山洞外边的树枝摇晃着,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一个人影和他的凶器一块儿在洞口晃荡,我们几乎能听到他的吸气声。紧接着,他们寻找无果后离去。
“我以为他们发现了我们。”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踪影,他们到另一处寻找了。”
“我真是怕。”
“猫猫,我不会让他们逮住你的。”他的语调洋溢着一种不怀好意的柔情。
入夜,大伙都睡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我们每个人都尽量让自己的武器离自己近一些。
鼾声如雷,一群人的鼾声夹在一起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情,有高腔,有低音,回旋的,咏叹的,欢呼的,如泣如诉的。从进入孤儿院那一时刻起到出孤儿院,我们就时进入疯人的世界,疯子们累了倒地就睡,我们却又疯得又清醒,心安理得、诚实、天真、睡着。
我和那绵堂并肩靠坐在冰硬的石地上,长谈了一会。等我睡着后,那绵堂把我抱在怀里,再坐在地上,就像抱着婴儿一样抱着我。
由夜到晨,我微微扭动着身子,幽然醒来。一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那绵堂眼帘黑黑。我心满意足地笑了,伸了伸懒腰后又轻声喊痛,“我觉得全身酸痛,”我皱眉抱怨,“而且饿死了。”
“坚持不懈者,你的名子叫勇敢的女子。”那绵堂低声说道,“起来,猫猫,你快把我的腿坐断了。”
匪陡再也没有出现过。此情此景,如果我们在这里遇到,而见着时必是一定要发生一场血战,我们必败无疑。
我们走了山洞,继续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