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喆笑道:“这孩子倒也聪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幻境的结症所在,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郭佑陪笑附和道:“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接下来陆续有考生破幻,其中董二胖硬是靠一盘红烧肉吃光了幻境提供的“饭量”,让人啼笑皆非。
镜中身影越来越少,只剩下寥寥数人,眼看太阳已西斜,若在日落之前扔无法破幻,说明虽有毅力,但仍缺了些悟性也就失去了修行的资格。
就在这时,顾清源破幻了,只见镜中孩童奋笔疾书,落笔有神,旁边抄书的手稿已经有两寸来高。老僧点头说到:“此子愿力,不输法空。”
法空是三年前京都姑察寺主持所收的关门弟子,素有小弥勒之称,以老僧在释门内的地位,这评价若是传出,顾清源怕是要一夜成名了。
终于,云山诵翻过了最后一页,顾清源放下手中的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幻境已破。
就在众人即将移开目光时,郭佑双眉紧凑咦了一声,说道:“奇怪,这云山诵我也看过,的确才气纵横,但与顾清源抄写的这篇,却是大不相同啊。”
众人细细看来,才发现原来顾清源破幻的方式,竟是以自己的笔触重写了一篇新版的云山诵。
顾清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身陷幻境却不焦不躁,仍一心学问,且能写出可堪媲美科举士子的骈俪文,如此天赋,如此心性,如此才华,着实令人啧舌。
郑姓男子沉默许久,说道;“此子资质,当属第一,不知与白湖那边这些年被吹捧的犹如神人的小公主相比,究竟孰高孰低。”
众人知道,他所说的第一,是整个大周朝的第一,言下之意,竟是已超越了皇极宗的掌门yòu_nǚ。
接下来的破幻之法也各有各的精彩,只是与顾清源相比,还是失了几分颜色,最终,只有一面铜镜中还有人影闪动。
郭佑看着镜中人皱眉说道:“这孩子我认识,是酒铺李婶家女娃儿,父母早夭,只剩下她跟着姑妈过日子,没有什么修行天赋,本不该报名参加这次初考的。”
李家小姑娘名叫李璇,她面对的幻境是穿鞋,这时候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想去看看隔壁的赵家哥哥,于是穿起左脚的鞋,然后穿右脚的鞋时发现左脚的那只还是原原本本放在地上,如此循环往复,重复了一下午,眼看黄昏近没,夜晚将至,还是没有丝毫进展,忍不住小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
周喆四人心中有数,只要她一哭,本次考试就算是失败了。而就在小女孩将哭未哭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收了眼泪,赤脚走到地上,闭上眼睛极虔诚的念到:“伏地三滚,西枫来救。”然后在地上,认真的滚了三圈。
周喆与郑姓男子面面相觑,不知此举是何意义,而老僧与郭佑在镇上常驻已久,都知道这是某个混世小魔王搞出的恶作剧,相视莞尔。
此时,黄昏的落日懒洋洋的即将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整个学府偏堂被晕染的一室金黄,周喆已伸出手按在代表李家姑娘的铜镜上准备扣下,忽然看见镜内房间的门开了,赵西枫皱着眉头站在门口。
“他何时出的幻境?!”郑姓男子皱眉站起,他一向不看好赵西枫,因为赵西枫体内精血枯竭,而破除幻境最根本的,就是精血消耗。董二胖接吞下十二大碗米饭,顾清源整日枯坐写出锦绣文章,苟以方最轻松,但也以孩童之躯取水半个时辰。轮回扣除了考察孩童们的心性与天赋,更要考察精血底蕴,是否能人所不能。他本以为赵西枫早已在考试开场时就哭闹淘汰,却未曾想早已从幻境中脱身。
周喆面色古怪的说道:“他是第一个破幻的,在铜镜还都没摆好的时候,就已脱困而出了,所以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这时,沉默许久的老僧突然接口说道:“这孩子,眼见出不去门,就一脚踹倒了我那樊篱,破墙而出了。”
众人沉默半晌,均是面色古怪,说不出话来,原来周喆在接人天庆司内阁副司之位以前,就经常在天庆司翻墙进出,后来更是传说他翻墙而入,随手为苦寻星潮已久的李淳號指点出了正确地点,传为一时佳话。
郑姓男子冷笑着说道:“投机取巧,没规没矩,不登大道。”也不知是说周喆还是赵西枫。
麻衣老僧罕见的反驳道:“心中无樊篱,则世间无樊篱。”
周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失笑摇头:“我当年还只是翻墙,这小子直接把墙踹倒了,还踹的是大师的庙墙,后生可畏啊。”
众人继续把目光投向铜镜内。
赵西枫正双手叉腰奶声奶气的质问李璇:“李家妹妹,不是昨天说好了今晚来我家吃饭的嘛,你怎么还不过来?”
女孩怯怯的说道:“教主哥哥,我穿不上鞋子啦。”
赵西枫摇了摇头,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走到床边,伸手去拉女孩的脚丫,女孩不知是有些害怕还是害羞,蜷腿躲过,又见赵西枫抬头一瞪眼,终于还是屈服了,缓缓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