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枫炼体的桃树旁边有一栋土胚房,那是麻衣老僧亲手修建的小庙,庙里除了日常用到瓶盆瓦罐,并无旁的摆设,就连寻常庙宇里供奉佛祖金身的地方,也只摆放了一个蒲团,平日里老僧就坐在佛祖的位置,为偶尔来小庙还愿或求药的百姓讲经说法。房子外有一圈篱笆,圈住了包括桃树在内方圆八丈四尺,篱笆在正对小镇的城门的地方有一处仅已认可过的开楼,据老僧讲,这八丈四尺是八万四千世界,篱笆是红尘十丈的樊篱,开口是普度众生的方便之门,赵西枫对此不屑一顾,赵五却珍而重之的记下了。
今天,赵西枫站在着方面之门的门口,感觉很不方便,他已经尝试了好几次,只要一迈出这院子,就又回到了院子里,似乎这小院变成了一个循环,赵西枫拿起一块石头,对着院门扔了过去,石头透门而过,并未重新飞回院子,看来出不去的只是自己。
赵西枫瞪着大眼睛,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隐隐觉得这和早上学府那个先生口中的考试有些关系,于是不再盲目硬闯,站在门前开始思考解决之道。
顾家是小镇上两大家族之一,几乎垄断了小镇的南北商路。蟠龙镇地处边关,远离中原,包括盐铁之类的很多必需品要从南方采购,所以顾家在当地极有影响力,镇上百姓常说流水镇守铁老顾,绝非虚言。七年前,顾家二房生了个男婴,取名清源,本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却在星潮过后忽然开了窍,一夜之间开口说话,三岁识三千字,聪慧过人,家里人将之视为中兴之宝,不仅从京师高价请来国子监告老的先生,更是旁敲侧击打听到本次来蟠龙镇挂职的教司竟是来自清贵难言的天庆司,对本次学府考试极其重视,一大早便走了门路候在学府,报名结束后更是一刻不停开始准备考试。
此时,顾清源正在抄写今年京师士子间赞誉颇高的《云山诵》,本来半个时辰绝对可以抄完的文章,竟然一个时辰之后仍只抄写到中段,宣纸已经用去了一大叠。
顾清源闭目凝神,略一思考,脸上出现一个极其典型的成年人从容的笑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抄写下去。
董家二胖从学府回家后就嚷嚷着饿,其实只是想早些吃过饭后早点去找李婶家的丫头玩耍,父母匆忙为他准备好午饭,然而真正坐上他饭桌才发现,今天的米饭竟是怎么吃也吃不完,肚子也一直填满。
苟以方回到家,看着仍未酒醒的父亲微微叹息,只得自己生火淘米做饭。苟以方的父亲是个落榜的秀才,年轻时薄有才名,只是科举屡试不中,自艾自怜间染上了酒瘾,这些年败尽了家产越发不求上进,若不是靠着苟以方已改嫁多年的娘亲时常接济,恐怕父子二人早已饿死街头了。
苟以方一边想着如今几乎无法见面的娘亲,一边烦躁的转动吊绳取着井水,然而今天的吊绳却似乎有无限长,井中的木桶始终没有出现。
此情此景出现在镇上所有报名参与考试的二十三名学生身上,正在做一件事却怎样也做不完,仿佛陷入一个时空无限循环的怪圈。
周喆四人依旧在学府偏堂,四人围坐一个八角圆桌旁,桌上错落摆放着二十三面铜镜,镜中景象正是诸考生目前的样子。
“轮回扣?”老僧赞叹道:“周先生年纪轻轻就习得如此高深的天庆秘法,后生可畏。”
周喆摇摇头说道:“大师谬赞了,这轮回扣本是我师父离开小镇时提前布就的,借由这些孩子手中灵牌触发,与我关系不大。”
郭佑皱眉说道:“轮回扣是天庆司内阁极高明的幻术,即便修行者也很难在一时半会破解,用它作为考题,是否过于严苛了,况且长期困于幻境,对这些孩子也会有所影响,李大人的布局有些唐突。”
周喆一面飞快的在铜镜上来回浏览,一面解释道:“这些幻境都是极简易的初级幻术,如果说完整轮回扣造就一方真实世界,让人迷失其中,那考生们所要面对的不过是皂水气泡,一戳就破。所以轮回扣作为本次初考的第一题,首先考察的便是这些孩童们的心性,诸位且看。”
说着话,他将手指向桌上七面铜镜,镜中孩童们在发觉自身异常后,开始惊恐,随后哇哇大哭,情绪崩溃,吵闹不止。
周喆一脸平静将这七面铜镜向下倒扣,盖在桌面上,然后说道:“修行之路本就逆天独行,遇到的艰险与困境不用我说在坐各位也都有体会,这些孩子性子弱了些,没有直面问题的勇气和决心,对他们来讲,做个普通人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老僧与郭佑轻轻点头,郑姓男子则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周大人,这一上午凡是你给出令牌的孩子,都是有修行天赋的,在星潮未落时的小年景里,放到哪里都可称之为天才,在我看来,断绝他们的修行之路是对我朝极大的浪费,要知道这些孩童长大以后,原本都可以成为北征白海的重要战力。”
周喆抬头看他一眼,说道:“朝廷自当以百姓利益为先,倘若我们培养不适合征战的人上战场,那这样的周朝,覆灭也罢。”
郑姓男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场面气氛一时间略显尴尬,郭佑深知此二人自己都惹不起,但偏生对未来蟠龙镇都影响极大,只得岔开话题,指着一面铜镜说道:“看,有考生破幻了。”
“这么快?”周喆讶异道.
三人看向那面铜镜,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