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脚步踉跄,衣袂飘动。一双双鹰眼里泛起了杀机,一根根尖松也被攥紧。一名黑雕武士长啸,双足一蹬,张开的黑斗篷像鹰翼,连人带松枝,凌空破雾扑下!鹰眼紧逼那两个奔逃的身影。鹰眼眯起,杀意愈盛。
而傅介子跑着,察觉了身后的危险,他猛一拉雁翎,向旁边一侧。“咚”的一声巨响,标枪擦过雁翎胳膊,深深扎入土中,剧烈抖动起来!那黑雕武士一击不中,立即借力反弹而回,消失在上方雾里,快若鬼魅。傅介子不敢稍停,拉着雁翎继续跑。他耳边是风声,身后也是尖厉的风声,“嗖嗖嗖”的破空之声--“飞鹰”们持标枪凶猛攻下。标枪“咚咚咚”扎在他俩身后一两步远的地面上。傅介子很绝望。
被浓雾遮盖,他根本看不见松顶的“黑雕大队”,也判断不出他们如何发动攻击。他们居高临下,完全控制着局势,他没法反击他们。除了逃命,他和雁翎没有应对良策。
他这才发觉,“黑雕大队”的埋伏比“噬魂部队”要可怕致命得多。
如果说“噬魂部队”凭着盔甲、大刀、盾牌骁勇硬拚,那么“黑雕大队”更为冷酷、精确。未战之前便已立于不败之地,如同一群停在空中的屠手--神才能停在空中,而神不会杀人,“黑雕大队”会杀人!他们简直把他俩当成了任意戏弄的玩物,从空中一次次如兀鹰般扑下来,叼弄着他俩。在那些鹰眼中,他俩等于已经死了!傅介子拉着雁翎竭力闪避,按蛇形线路跑。
他更加绝望的是,松海如雾潮,没有尽头!跑不出去,那些锋利的标枪便始终瞄着他俩的后颈。任何一根都随时可以把他俩刺穿!他俩是用腿跑,他们却是在雾中飞,松枝一弹便能迅速追上或超过他俩。“嗖”!前方果然有一只“黑雕”持标枪刺下,阻住他俩去路。
傅介子挥刀“啪”地将逼至胸口的标枪斩断。那黑雕武士失去支撑,滚翻落地,也亮出腰刀。傅介子快刀挥去,将对方砍倒。但就在这一瞬间,他俩已经被围住。大批“黑雕”追到他俩四周松顶,发起大规模俯冲!“嗖”、“嗖”、“嗖”、“嗖”,诡异的破空穿刺之声此起彼伏,撕裂耳膜!傅介子与雁翎靠背而站,咬牙决死接敌。傅介子取下了弓箭,雁翎攥着飞刀,这是他俩抗衡飞行死神的武器!一只黑雕扑向傅介子。傅介子张弓放箭,“啪啪啪”一串爆响,快箭从标枪前端钻入,深深没入黑雕武士的胸口,将那人击飞!另一“黑雕”则袭向雁翎。
雁翎侧耳听,扬手放刀。飞刀嗡鸣旋转着,朝“黑雕”逼去,呼啸的薄薄刀锋紧贴光滑松竿一旋而上,“嚓嚓嚓”削断了握竿的数根手指,然后“嘭”地命中黑雕武士的咽喉。
那人张开残缺的手掌,像断线的纸鹫飘在空中。鲜血喷洒,两只同时被杀的“黑雕”的血。粘稠、腥臭,玷污着雪白的雾,令清晨充满了死亡的可怖。
傅介子与雁翎挡住一波攻击,但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四面八方的攻击瞬间齐至,可他俩的箭就六枝,飞刀仅三把!箭与飞刀发射尽,他俩暂时没有死。身上却沾了一层他人的血。趁“黑雕大队”的攻击顿了一顿,傅介子拉起雁翎,又拚命地向前猛跑!空中低沉的鹰飞,地面急促的脚步。傅介子愈跑脚愈软,雁翎也一样。两人都在流血,都在失去逃跑的气力。前方松林一层一层,浓雾散了又聚,像永远也跑不到头,像怎么也挣脱不开这张杀戮的罗网!
傅介子喘息着,突然收住脚。他松开雁翎,握着刀,发疯般地朝身旁的松树砍去--松树在刀光中一棵棵地倒下,每棵都很粗大,倒下时发出巨大的声响。傅介子像一个疯狂的伐树人,弯着腰飞快砍去!他满脸严肃焦急,砍得认真、准、狠,一刀下去,便干掉一棵,耸入雾端的针叶松纷纷“嘎吱”断裂。
雁翎拄着藤棍低跑,侧耳听着傅介子在砍。她一点诧异的表情都没有,相反,她在替傅介子着急,希望傅介子砍快一些。傅介子“刷刷”砍倒一圈,象是开路先锋,雁翎跟在身后。
他飞快地在松林中砍出了一条路,最后一个松树倒下后,一个山谷露了出来,耳边响起一片水声。向前一看,一个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丽景象。
傅介子很聪明,雁翎也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两人惟一的求生之道!“黑雕大队”在松树上纵跃,速度比他俩快,他俩跑不过他们。所以,要阻挡他们,惟有砍断松树,这道理跟森林起火,砍出一道防火隔离带相同。雾端中,唿哨又起,接着,鹰一般的黑影在快速移动,压在了这边。
傅介子收住刀,慢慢地后退,到了雁翎身边。他大口喘息,额上全是汗,粘着松屑血浆。
他和雁翎背贴背,都很惊惶。他抬头在看,雁翎则是听。黑影迅速围成一圈,占满了四周的松梢,把松梢压得乱响,真像是一群嗜血的飞鹰蹲在高处,抖动着翅膀羽毛。
接着是可怕的寂静。两个逃亡者已无路可逃,被彻底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