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的黄沙中,一列落寂的车队,行驶在黄昏的天边。婉莹从中午开始就有些闷闷不乐。荣亲王担心婉莹难过,弃马登车,两人同坐在马车里。
“车子是不是太颠了,我瞧你脸色不好!”
婉莹笑了笑,摇摇头说:“不是。”
“还为了晌午的事儿烦心?”
婉莹收了笑意,还是摇摇头,说道:“不是!”
荣亲王略略弯腰,将婉莹拥在自己肩头。
婉莹淡淡地说:“胸口闷得厉害,总是想吐。”
荣亲王撩开车帘,对随侍的侍卫说:“把蜜饯盒子拿过来。”
婉莹指着薄毯子下面的黑漆食盒,说:“这儿还有梅干,不折腾他们了。”
荣亲王摆摆手,放下帘子,弯腰将食盒放在自己腿上。扣开食盒的盖子,捏了一个梅干放在婉莹嘴里。
婉莹嘴里含着酸酸的梅干,腹中的呕吐之意,略略好转了一些。
大约天黑的时候,一行人马到了驿站,坐了一天的车马,婉莹身上酸困不已,下车的时候,荣亲王直接迎着众人的目光,将婉莹抱到客房。
红芙也亲历了晌午的风波,也见婉莹一下午闷闷不乐,故意趁着荣亲王不在,挤在婉莹身边,说道:“王爷待娘娘可真好,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芸娘安置好了随身的行李,拿了一块点心递到婉莹手中:“光吃蜜饯不行的,越吃肚子里面越酸,越酸越想吐,吃块点心,压一压吧。”
“不想吃,没胃口。”
“娘娘,咱们在外面赶路,虽说驿站也是极尽所能,终究还是入不得口,娘娘走一路吐一路,这两天没好好吃一顿饭!饿坏了娘娘,肚子里的世子也不受用啊!”红芙说。
“娘娘,好歹吃一块儿吧,晚饭还不一定做些什么菜式,娘娘饿着肚子,小世子也饿着肚子。”芸娘说着将点心递到婉莹手里。
婉莹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接过点心,勉强地啃了一口,忍者难以忍受的气味,好不容易咽进去几口。
红芙和芸娘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结果,一块点心还没吃完,婉莹忽然腹中翻涌,未等红芙将痰盂捧过来,婉莹已经将肚子里的酸水,连带几口刚咽下去的点心,全部吐在地上。
芸娘赶紧找茶,奈何茶壶里空空如也,立命红芙去取,自己趴在地上收拾婉莹孕吐的残局。
婉莹口中像是涂了一层酸汁儿,蛰得口中发涩发胀。心里而是腻腻的烦乱。抬头看见芸娘趴在地上擦拭,心里的烦乱又变成歉疚。
“芸娘,这些活计让下面的人收拾。”
“娘娘,外面的人进进出出我也不放心。”
婉莹心中大暖,烦乱也挥发了许多,“不吃这口点心就好了。咱们也都少些辛苦。”
“娘娘,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伺候娘娘是天经地义的。娘娘如今怀着孩子,就算吃了吐,而不能饿着肚子。”
婉莹倚在桌子边,喃喃自语:“点心也没吃进肚子里,反倒让你们白忙一通。”
芸娘知道婉莹还为晌午别人诬陷师大人的事儿,心里烦恼,想过去安抚婉莹,无奈手上拿着污秽的抹布,只能说:“娘娘,我去洗洗手,过来跟娘娘说说话。”
婉莹点头,芸娘起身,红芙端着提着一个水壶进来。泡了茶,又兑了洗脸水,走到婉莹身边,轻声说:“娘娘,漱漱口,洗把脸,去去脸上的风尘。”
婉莹沉沉地起身,拿着红芙递过来地热毛巾,敷在脸上,良久,才觉得周身轻快了一些。红芙将不热不凉地茶水递过来一杯。婉莹好好的漱了几遍,才觉得口中不再酸涩。
是夜晚饭,驿站卯足了劲儿,送来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婉莹在里间,隔着门,闻着一桌子的荤腥,还不容易压下去的吐意,又不断往上翻滚。
“王爷,几天前接到您的信儿,算着昨儿夜里就该过来了。刚巧昨儿我得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香鱼,都已经蒸在笼上了,王爷昨儿夜宿的驿站才过来报信儿,说王爷今儿宿在他们那里,今儿只能委屈王爷将就这些鸡鸭。都是现杀现宰,活鱼扔进油锅里还甩尾巴呢!”
门外的驿丞说得生动,里间里的婉莹捂着胸口,数次干哕。
“你的心意,本王知道了,要是有些清淡的小粥,弄过来几碗。”
“有,有,卑职这就去弄。”
一盏茶的功夫,驿丞亲自端着几碗白粥进来。卑躬屈膝地说:“王爷,卑职只顾着采买鸡鸭鱼肉,竟忘了买些八宝材料回来,今儿只有清粥,王爷先喝着,奴才已经差人去寻五色米了,夜宵时候,再送几碗好粥过来。”
见驿丞还是一脸滔滔不绝的样子,荣亲王淡淡地说:“要不驿丞一起坐下来用饭。”
驿丞大慌大惊大恐大臊,光顾着拍马屁,都忘了菜要趁热吃,自己杵在这里,王爷也不能用饭。想到这里,羞臊扭曲着脸说:“王爷金枝玉叶,卑职这嘴脸怎么能作陪,王爷抬举卑职,没的折杀卑职的草料了。”
驿丞说完,红涨着脸合门退出。
芸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婉莹从里间出来。
刚推开门,捂着嘴弯着腰,四处寻找痰盂的下落。
“娘娘,娘娘……”红芙见状,赶紧抱着痰盂凑在跟前。
荣亲王一脸心疼,没想到女子怀孕竟是这样辛苦。婉莹腹中实在是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不停地干哕。
又是一通折腾,腹中的翻腾总算压下来,婉莹吐得两眼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