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丙两人异口同声说:“仁兄已洞察到内幕?”
丁极为自持的说:“这个自然,此次瘟疫爆发,实乃时任顺天府尹师仲远师大人救灾不利所致。”
“去去去,我们还以为你是哪位贵人门下的清客,能说出来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儿。”甲一脸鄙夷地对丁说。
荣亲王此时已经有些按耐不住,师大人被免职的事儿,上上下下就只瞒着婉莹一人,如今她刚怀上孩子,若是听到这个打击,不知道要操多少心。掉多少泪。
“这位老兄台,你看着也算是体面之人,怎么出口伤我!”丁不满甲鄙薄的态度。
“一听就知道没见过世面,师仲远如今是直隶督粮道,早就不是顺天府尹了,瘟疫爆发跟师大人鸡毛关系都没有。去去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还以为你能说出点新闻,没想到竟是个吹牛不打草稿的。”
听到这里荣亲王为婉莹悬着的心,稍稍缓解。眼前这四个人还都不知道新师大人新近的变故。
“这位仁兄,你怎么这么说小弟?”丁不悦地反驳。
“去去去,喝了茶一边儿呆着去,要是舌头痒痒,找个缸沿儿蹭蹭,别站在我们哥儿几个面前煞风景!”
听到此处,婉莹气得快要跳了起来,荣亲王一把按住婉莹的手,示意婉莹坐下。
乙说:“一看你就不是京畿人士,你要不知道京中的新闻,就闭上嘴巴,好好听我们说。”
甲在洋洋得意地说:“救灾民的事儿,跟师大人八竿子到不着,师大人忙着巴结荣亲王和太后,哪里有功夫顾得上那些灾民?”
乙对丁说:“看见没有,这位爷什么都知道。”
“听说师大人是荣亲王的丈人?”丁问道。
“正是。王爷大婚时,师大人送给女儿的嫁妆有一百多车,我亲眼看见,抬嫁妆的长队,这头已经走到王府大门,那头最后一抬嫁妆还没从师府里抬出来!”
“这恐怕不止一百车吧?”丁有点疑惑。
甲不满丁质疑自己,怒斥道:“师家难道只用车吗?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还有抬嫁妆的人,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真是的!”
丁依旧一脸疑惑,不可思议地望着甲。
“整个王府大街从头到尾都看不到头。”甲补充说道。
“顺天府尹到果真是个肥缺,要不然师大人也拿不出这些嫁妆。”乙说。
“你知道什么,这哪里是师府的银子,这是朝廷拨给赈灾用的专款,师仲远之前不过朝廷的三品官而已,一年的俸禄银,养廉银不过两三万两银子。若不是贪污受贿,挪用赈灾专款,他拿来这么大的排场。”
“原来如此。”那三个人又是异口同声。
听到此处,婉莹方才想要辩驳的心气也就释然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常道:“宁与君子论高低,不与小人争长短。”
只见那人看众人都信服他的观点,不由得更加得意,唾沫横飞地说:“听说朝廷下拨了几百万两银子,都被这个师大人换成嫁妆,拍了荣亲王和太后的马屁了。”甲继续编造。
“怪不得呢,寻常人家,谁要这个虚名,大把大把地银子往外抬,谁不心疼?原来如此。”
婉莹刚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爆炸。朝廷下拨的救灾银两,又不是拨到师家,爹爹怎么转换成嫁妆?看几个人说的有声有色,真想冲过去甩他们几巴掌!
“正是这个道理,师大人挪用赈灾款项,但是王爷和太后也得了好处,大家心知肚明,也就过去了,只是可怜这几十万灾民,死的死,亡的亡,白白来世上受一遭罪。”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原本的头头是道。自古有言,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婉莹在心里怒喊:“今儿若不告诉他们,岂非玷污了爹爹一世官声清白。”
心中正在思量着,只见荣亲王拍案而起。大步流星地步至几人面前。义正言辞地说:“在下方才在一旁听四位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尤其是这位仁兄,更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心中不禁生出一个疑问想要请教这位仁兄,不知唐突与否?”
荣亲王语气由缓到急,颇为义正言辞,由不得那人推脱:“仁兄但说无妨。”
“看仁兄的衣着谈吐,也是读书人的模样,岂不闻孔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乎?”
那人见荣亲王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未必能撕下脸与他巧辩,便大模大样地说:“吾乃是太原府举人及第,圣人之言常读,圣人之书常温。圣人之理常记心间。”
荣亲王见状,从嘴角挤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说到:“仁兄既然是举人,自然是读过许多圣人之书,不过至于是否记在心上,在下实在不敢苟同。”
那人见荣亲王揶揄他,也理直气壮地说:“在下倒是想听听这位仁兄来讲讲,你究竟是怎么参透我心中没有圣人之理。”
那人一脸无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市井无赖。
荣亲王不紧不慢地说:“常读圣人之书的人,有些人能成为君子,有些人只能谓之‘书痞’。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尔有何温?尔有何润?”
那人不羞不臊,被荣亲王撕开面皮,反倒破罐破摔,流里流气地说:“在下不敢以君子自居,在下不过是一介落魄的读书人而已。”
荣亲王原本还给他留了些读书人的颜面,见他如此愚不可及,且有似市井流氓一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到:“你以读书人自居,桀骜不驯,岂不知天下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