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沉默，他与东华的确认识太长时间，恐有20几万年。
他们一起在父神水泽宫上过学。
那时东华还不是帝君，只是个银发冷漠的少年，诸事不问，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学堂里的名人不少。其中，墨渊是稳重亲和的，虽不爱言语，其实性子不错，又是父神嫡子，各门学科均很优异，是以人缘不错。
折颜是父神养子，与墨渊性子却不像，整日脸上带笑，很是友善。
他们俩人虽性子仁善，却因地位卓然，天生便存着三分与众不同，因此也不太好亲近。
东华不是不好亲近，是无法亲近，不是与众不同，而是根本眼中无物。
水泽宫中各族皆有，特异者有之，天赋异禀者有之，不合群者有之。
但东华绝对是最特异、最天赋异禀、最不合群的。
他独来独往，几乎从不说话，说话也十分精简。他只关注自身感兴趣的事，一旦关注很快便学会，学会后又很快精通，然后又去学新东西了。
“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这是童年墨渊对东华的评价。
这倒不算贬义，因为墨渊这样说的时候，正是他们一同前去收伏赤蛟之时。
那赤蛟为祸一方，十分庞大，东华得知后，就要动身去收伏。如此猛兽，收伏后巨大的仙元内丹，足以暴涨修为。
父神拎着他不放，令他带上他们一起，方才放人。
一路上东华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白止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把他们全杀了以求摆脱。
见到赤蛟，果然不是凡物。
他们纷纷持武器攻上，却迟迟不能得手。正当几人精疲力竭落地，围在墨渊身边商议对策时，只听“刷刷刷”三剑，东华干脆利落，直扫蛟龙颈胸相连处软肋，刺中后横剑劈颈，纵下劈胸，直刺入心。
巨蛟大吼数声，轰然倒地，仙元到手。
看着东华吸取仙元后散发闪亮的光泽，他们心情复杂。
东华的剑招一直是折颜取笑的对象，折颜练剑是为了好看，墨渊则一板一眼招招到位，唯有东华，情势怎么有利怎么来，怎么干脆怎么来，那剑时而凌厉，时而轻灵，时而力重千钧，时而飘忽难测。
回来后，墨渊就说了那句评价，句子本身表示嘲讽，但说话人其实带的是钦佩。
白止自己，则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比相貌，他不如折颜花哨，不如墨渊英武，不如东华俊逸，他只能算是长得比较刚毅。
论为人，他没有折颜八面玲珑、看的通透，没有墨渊认真尽责、勤勉奉公，没有东华聪慧绝伦，果断镇定。
是以对他们，他始终报以仰视，只能赞叹。
回忆后发现，包括后来在帝君手下挣前程，整整20几万年过去，他白止始终平平无奇。
这一生做过最大的事，如果帝君所言非虚，那真的只有和折颜抢女人(居然赢了，他自己都没想通)、女儿嫁给墨渊亲弟夜华，孙女嫁给东华帝君这三件了。
顺便白止还记起，20几万年来，东华跟他说过的话其实屈指可数，语气也是早期平平淡淡，后期下达命令。
而那天太辰宫，帝君对他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客气来形容，说过的话，则比20几万年加起来都多，在最后竟还微微示意行礼，白止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又想想折颜方才说的话……
要换掉东华看中的、或者改变东华要做的事，可以说……断无可能。
……莫非……帝君……真的真的真的看上我九丫头啦？
折颜看穿他所想似的说道:“那绝对是看上了，而且看的很紧，非要不可！”
白止看向折颜，“那你的意思是……”
折颜回答的干脆利落，“给了帝君，诸事可定！”
洞里狐狸一片哗然！
白奕“刷””一下站起身来。
白真拍着石桌，大骂折颜:“好你个老凤凰！我看你今天张口说话时就怪怪的，却原来，是给东华帝君做说客来了！！”门口“啪”一声响，刚回洞的白浅掉了手里的玉清昆仑扇，“好你个折颜！！”
白浅不是在天宫嘛！
白家三个麻烦精到齐了，折颜扶额，墨渊哪墨渊，早知道，我就和你交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