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二妹一连串的指责,春蝉颤声道:“夏丫,我哪会害你呢?那朱家虽然没什么钱财,可他家儿子考中了秀才,出息的很。侯府说出去再好听,那也是去伺候人的,哪比得过做正头娘子舒坦?”
吕夏把嘴一撇:“既然那么好,大姐怎么不自己嫁给他?”人人都知道她姐姐是侯府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谁不因此高看她一眼?小姐妹们平日都捧着她,说夏儿比姐姐还好看,将来说不定能做人上人呢。
恭维话听多了,人就飘了,肯本认不清自己的斤两。吕夏一心想着去侯府攀高枝儿,哪愿意嫁给穷酸秀才。
“净拿好听话来哄我,我看你就是怕我去了侯府,抢了你的风头、抢了你的地位。小妹蠢笨,所以你倒肯让她去呢。”
春蝉怎么也想不到,她疼惜的妹子,竟然这样看她,难过的话都说不出,红着眼睛不语。
倒是吕秋、吕冬看不过去,纷纷道:“二姐怎能这样伤人?大姐哪件事不是为了家里好?”
吕夏更是来气,哼哼道:“好啊,你们倒是一家子亲亲热热,全欺负我一个是吧?”
一直没吭声,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吕忠骤然起身,一巴掌扇到吕夏脸上,眼中满是失望之色:“要不是当年卖了你大姐,换一家人活路,你早饿死八百回了!这些年一家人靠她一人养活,把你养大了,你倒往她心里捅刀子了!好啊,你可真是有良心!”
吕夏捂着脸哭嚎:“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我就是要过好日子,那穷秀才,你们谁爱嫁谁嫁去!反正我不嫁!”
见吕夏哭着跑出门,春蝉有些担心,叹气道:“爹,她要真想去,要不然......”
“不行!她心气儿高的很,不是个踏实的,去了侯府早晚也要惹出祸端。小姐处处帮衬咱家,谁也不许给她添堵。夏丫不肯嫁就不嫁,日后她愿意怎样就怎样,我是管不了了。”吕忠锤了锤落下病的那只腿:“你领着冬儿去吧,秋子一人要进京我也不放心,待给夏丫找好了人家,我就也去京都。无所谓做什么,有手有脚,总也饿不死,不会给小姐添麻烦的。”
春蝉领了小妹进侯府。吕冬也生了一张圆脸,性子有些腼腆,但看着就老实,李绾给她改了名字叫冬雪,留在跨院儿伺候。想着去跟母亲回禀一声,可去了一趟正院,回来便失魂落魄的,连春蝉的话都没听进去多少。
“你说你爹想去京都?”
“是,秋子没出过远门,他有些不放心,想等安顿好了二妹,就去照看着。他自己能找活儿做,不会添麻烦的。”
李绾揪着帕子:“你让你爹来吧,咱们也要去京都了。”
春蝉张大嘴:“咱、咱也去京都?”
“母亲说父亲写信来,给大哥定了一门亲事,她有些不放心,想去相看相看。”在老宅留了三年,再留下去也不是个儿事,大姐去年便嫁到了京都,母亲思念的很。
李绾知道,去京都是早晚的事儿,可听母亲的意思,竟是收拾收拾,下月便动身,能赶在年节前到京都,也让祖母能过个团圆年。这事儿来的突然,一下子便到了眼前,李绾措手不及,心里揪得慌。
仔细想来,不是舍不得乘安县,而是舍不得一个人。
他纯白僧袍,纤尘不染,温润眉眼像是春日里的暖阳,时时刻刻都能让她安心。
李绾上辈子养在深宫,没接触过外男,她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只是每次去冬青寺都能让她舒心,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口就像破了个洞,又慌又冷。
“春蝉,你让你爹来,日后跟着我,京都也一同去,月例就按李三的给他。”
“啊?谢、谢谢姐儿。”
“不用谢我,让他现在就来,咱们去冬青寺。”
“现在?可天都黑了......”
“就是现在,一刻也等不得。祖母和母亲那,我会亲自去解释。”
“是。”
春蝉跟着李绾久了,养成了习惯。她打心底里为了李绾好,可却从不会违背她的任何决定。
吕忠可算找着了报答恩情的机会,一路上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半个时辰便到了冬青寺的后门。
“小姐,到了。我就在这儿等您,若有事您就大声招呼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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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我有急事要去见玄真一面。”
看门的小和尚,跟李绾熟悉。见她大半夜来了,虽有些奇怪,可也没有阻拦。
“那施主提个灯笼吧,天黑了,小心脚下。”
谢过了小和尚,李绾带着春蝉径直去了玄真的院子。冬青寺靠山,到了夜里越发的冷,指尖都冻得隐隐发痛。春蝉抬头一看,竟是飘起了第一场冬雪。
“姐儿,下雪了,要不咱们明日再来?”
李绾摇了摇头,继续爬陡峭石阶。薄雪落在青石阶上,很容易打滑,李绾没踩稳便摔了一跤。裙子染了泥土,手掌也被尖锐石头划破。一连串的血珠子,顺着手腕往下流,吓人的很。
春蝉急的都带了哭音:“这都出血了!要不、要不我背您吧。”
李绾拍拍泥土,站起来身:“没事,我们快些。”
玄真在房里打坐,见下起了雪便起身关窗,忽见窗外有道熟悉身影。他还以为自己魔障了,可仔细看分明就是李绾,他拿了把伞便急匆匆出来。
“阿绾?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事?”
他撑伞在李绾头顶,借着光亮,见她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