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萌应该是心存惊惧。
若萤觉得自己的手腕子快给抓破皮了。
越靠近井口,她越觉得浑身害冷,只恨爹娘没把她生成个磨盘,那样就能拖住若萌了。
“萌儿!”
若萤慌忙叫唤。
她有点不能理解自己:明明比若萌有力气,可为什么会给拽着动弹不了?难不成,她其实也想看个究竟?
若萌充耳不闻,仿佛被那口井勾去了魂魄。
小孩子执拗起来,真是九头牛都拉不转。
“萌儿,快看,那是什么?”
若萤的声音透露出的恐慌终于引起了若萌的注意。
她本能地朝若萤看过去。只见若萤大睁着眼睛,好像是看到了蛇蝎猛虎一般。
“二姐,怎么了?”
若萌错愕了片刻,紧张兮兮地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方向,正是大堂兄。
钟若英脸色铁青,紧抿着的嘴唇暴露了他的怨怼。
现在,若萤姊妹俩距离井口只有半个头的距离,而他,恰好站在俩妹妹身后,高高大大的身形,几乎能够完全遮住那俩孩子。
前方是深渊,后路已被堵。
这个出境很不妙,直接唤起了若萤潜意识里的危机感。
她反手拽住若萌的手腕子,紧盯着面前的大堂兄的同时,快速地朝旁边后退。
井台并不平缓,脚下发滑,石头铺垫的也不整齐,退不好就要给绊倒。
若萤知道,要赢得时间,必须要双管齐下。
“萌儿别过去,有长虫!”
若萤的声音充满战栗,表情笼罩着恐慌。这个样子,太容易感染到身边的人。
“大哥哥,你头上是什么?不要动,我叫人帮你!”
经她这么一咋呼,若萌懵了,钟若英怔了。
趁着这工夫,若萤退出了危险地带。
下了井台,重新脚踏实地了,若萤暗中长吁了口气,两只眼却死死地盯着钟若英,那眼神委实地瘆人。
“二姐,长虫在哪儿?”若萌浑身发抖,紧紧偎着若萤。
果然还是娘亲说的对,草木茂盛的地方去不得。天一暖和,到处都有长虫、蝎虎。不小心咬上一口,小命就没了。
“你没看到吗?大哥哥头上,那么长一根……黑乎乎的……还在吐信子……啊……”
若萤突然打了个寒颤,“托”地朝后蹦了一步。
若萌“哇”地惊叫着,眼泪哗地涌了出来:“二姐,我怕!”
钟若英的脸都绿了。
他无法确定钟若萤说的是真、是假。
都说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可是,说他头上顶着一条蛇,这怎么可能!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好不好!还说什么吐信子,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好不好!
他想把四方平定巾扯下来。只是才刚举起手来,就听若萤大喝一声:“大哥哥,别动!小心咬手!”
钟若英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说刚才还有几分怀疑,那么,现在,他倒是真的不敢造次了。
他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全无方向。
而若萤,却还在一迭声地催问若萌:“看到没、看到没?落下去了!好吓人!”
她的绘形绘色强烈地感染了在场的人。
若萌忘记了刚才一心要看的新奇,拖着若萤就往家的方向跑。
“等等,大哥哥怎么办?那条蛇还在上头呢……”
若萤的话,被若萌充满恐惧的哭喊完全地掩盖住了。
叶氏和香蒲闻声小跑出来,脸色都有些白。
若萌扑进香蒲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香蒲一边轻抚她的背心,一边唤着她的名儿:“萌儿不怕,萌儿回来,姨娘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这是怎么了?”
叶氏一头的雾水。看着二女儿,一脸的若无其事,或者说,跟平时的呆若木鸡没什么差别,可是小女儿却是这么地反常。
若萤抽抽鼻子,就好像没听见一般。
至于发生了什么事,相信若萌一定会解释得很清楚、很详细。
若萌的那张嘴,可比大堂兄的鹩哥还伶俐呢。
门口的槐树下有一个湿湿的印记,凭借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马粪味儿,若萤敢断言,她爹回来了。
果然,一跨进门槛,就看见老三钟德韬打西边茅房出来,一手提着便桶,一手拎着粪勺儿。
整个天地间充斥着粪便的臭味儿。
叶氏皱着眉头,催着孩子们快回家,又嘱咐老三把粪便倒了之后,记得把锅底掏了,把草灰洒在粪池子上压压味道。
“赶上哪天刮西南风,还不得把人薰死!”
“这个时候,都是东南风,哪来的西南风。”老三嘀嘀咕咕表达着意见。
“万一呢?”叶氏生气了,“叫你干点事儿,就没有一次能痛痛快快的。撒一层灰能累死你?哪次不是把灰扬得满大街都是!你还嫌街坊们骂得不够难听?你要是干得好,用得着人跟在屁股后絮叨?你以为我愿意?”
“好了,姐姐你快看看萌姐儿吧。爷,你就少说两句吧,有说话这工夫,啥事儿都干完了。”
香蒲头不抬眼不睁地打着圆场。
这样的桥段,三房中基本每天都会上演。
老三和叶氏两口子,自打成亲以来,吵架比吃饭还频繁。要不是中间有个香蒲姨娘,这个家早给砸成马蜂窝了。
老三嘴里抱怨着出了门,一径往西边的菜园子去了。
这边香蒲拧了手巾给若萌擦了脸,开始慢慢问她原因。
“大堂兄在逗你们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