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笑笑,却没有要将东西收回来的意思:“自然是某人心甘情愿给的,可不是在下侥幸捡来的,更不是诈来的。”
当下,便将日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作了陈述,临了道:“都道这是个好东西,但在在下看来,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他抬起眼看她一次又一次:“烫么?本王倒没觉得。大概是你年纪太轻,皮儿太嫩的缘故。要不,本王替你先收着?”
“世子说真的?”若萤一本正经如释重负,“倘如此,那真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了。”
他确实很聪明,一下子就猜透了她的心思,而且也很给面子,一点也不拿乔地就揽下了这档子事。
说到底,这是个难得的好人。
他这个人手头也还算紧,别的不说,梁从鸾嫁过来的这几年间,为了世子府的大权,可是争了好几次,两口子为此没少吵闹过,可结果呢?该他的,一分也没漏。
别说梁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要换成寻常人家,两口子如此生分,恐怕早就分道扬镳了。
自己的东西不肯撒手,倒不是说他吝啬。恰恰相反,根据她这些年的观察,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压根就不是个贪财善妒的,而且,对于自己府上有些什么财产,他本人根本就没有数,进进出出全都有专人负责,根本无须劳动他费心劳神。
他也更加不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在她看来,把醉南风托付给他,可以说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安全也最令她放心的选择。
有他这个实际东家坐镇,等闲谁也不敢算计醉南风。且冲着世子府这面虎旗,醉南风的生意想不红火都说不过去。
“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轻轻颔首,凝重的神情下,是激荡翻滚着的对她的深谋远虑的欢喜,“然后呢?你打算如何请得秦九郎出山?”
醉南风作为一声色犬马之场,以前在怎么有名,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是,一旦镀上了“王世子”这一层金粉,从内外到外,那面貌可就今非昔比了。
既富且贵,完全可以一洗往日下流,转而摇身变成fēng_liú雅致,由一身铜臭,沾染上几分书香墨痕。
蜜蜂寻芳,苍蝇逐臭,只要醉南风的声名好好的,只有醉南风变成一风雅之士推崇向往的地方,碍于俗情也好,为了利益也罢,秦氏必然会放松警惕,进出醉南风之际才不会觉得颜面难堪。
到这个时候,她再正儿八经地下帖子请秦九郎出面帮忙打点生意,自然就会顺利得多。
退一万步说,假使秦九郎出不来,单纯想雇个懂经营、会管理的掌柜的,又岂是什么难事!
都是混江湖的,没有点眼力劲儿怎么行?秦氏财大气粗,或许瞧不上钟四郎,可是四郎背后的那一张庞大而强势的关系网,秦氏若看不到,那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了。
折好保单,反手交给朱诚,他还不忘叮嘱“仔细点儿”,又安慰若萤道:“终归不用本王跑腿磨嘴,这些小事,你大可放心。”
刚说到这里,身后忽然卷起一股罡风,“砰”的一声大响,吓得若萤当时就打了个激灵。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呢,就看到一条黑影子客舍中冲了出来,“嗖”地一下子,直截了当地夺走了朱诚手上的保单。
“可以啊,你们。”
一听到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若萤登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可真叫人想不到。
想不到屋子里竟然会有个小侯爷!
她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抿起了嘴唇。
倒也不是没有预兆。打一开始,朱昭葵的反应的就有点不大对劲,颇有点含蓄保守的意思,与往日二人相处时放松自如的姿态有明显的区别。
他让朱诚把椅子掇到跟前,其实不仅仅是出于对她的爱护,大概也是不想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太多。
这个人活得却也辛苦,明明那么尊贵的人,明明可以不用受任何人的任何气,却偏偏遇上了小侯爷。
不知这个人的心里有没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呢?
不知这二人的关系算不算是“卤水点豆腐”呢?
ps:名词解释
谢灵运(年),原名公义,字灵运,以字行于世,小名客儿,世称谢客。为东晋名将谢玄之孙、秘书郎谢瑍之子。东晋时世袭为康乐公,世称谢康家、旅行家。
徐霞客,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南直隶江阴(今江苏江阴市)人。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和文学家,他经30年考察撰成的60万字地理名著《徐霞客游记》,被称为“千古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