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的教诲,在下没齿不忘。”
赶紧松开手,让她喘口气好么!
“侯爷口渴了吧?在下给你泡壶好茶吧。真是好茶,外头想买都买不到。”
“你说真的?”他不由得松开手,“这儿的大和尚是瞎子、聋子?爷肯到这儿来,是他的福气。他倒好,把爷看得稀松平常!连一壶好茶都不给,如此穷酸痴傻,怎么经营这一大片山头?”
若萤不动声色地走开一些,闻声道:“他倒是不傻,只是心性过于纯良。说他死心眼儿倒也不为过。因为前头老和尚的一句话,自小,他就不曾下过山。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穷得能饿死老鼠的地方。这年头,像他这般执着的人,不多了。”
说到这儿,有意无意地瞥向壁上的酒瓶:“侯爷风华绝代,令人神摇目眩。他无视的,大概是侯爷对这清静之地的不尊重。”
“你说这个?”他摇了摇剩下的一点酒,“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这可是你家大老爷的一片盛情,爷怎忍心辜负。”
若萤不由得心神一动。
似乎,他此次前来,并非无聊之举?
“真没想到,你们钟家竟然会有如此美妙之物……为了讨爷的欢心,他们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昨日,因为院墙坍了一角,他和钟家大老爷“偶然”见了一面。
抱着可有可无态度的他,被请至老宅中小坐了片刻。
“你也知道,爷讨厌看到那些奴颜婢膝。只不过这儿的日子太无聊,说不定能听到些有意思的事情,这才给了他那么大的面子。”
“结果呢?侯爷可否有所斩获?”
“当然。”托在掌心里的桃花美面一本正经,“关于你的,要不要听听?但是先说好,你听了,可不许生气。”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个道理,在下还是懂得的。”
“当真不生气?”他歪着头审视着她平淡无波的面庞,“可不是什么好话。爷是这么想的,他们说的,未必全都是假的。事情或许真有过,只是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罢了。爷知道,你们一家子不大和气。因为这个缘故,原本只是件小事,架不住添油加醋后,也就变了味道。”
“侯爷英明。”
“他们说,你自小顽劣,行事野蛮不计后果。虽生得瘦小,却屡屡能将比自己大的孩子吓哭。你都跟他们说什么了?”
“大概是因为他们信邪。”
“那就是装神弄鬼了?”
若萤未作回应。
“还说你杀鸡屠狗眉头都不皱一下?”
若萤嗤笑道:“这话好不扯淡!难不成杀之前得先沐浴焚香斋戒十天半个月,然后再弄篇祝文诔文出来?”
连“扯淡”二字都说出来了,可见这前后院的关系有多么糟糕了。
这些事,他老早就知道。可当时在座的那个痨病鬼算怎么回事呢?
“他是你亲大舅吧?你是做了什么坏事,让他那么仇视你?”
说这话时,他注意到她的眼睛快速地缩了一下。
这是个极不舒服的信号。
“他说的话,叫人难以理解。说什么其实你早就死了,现在的你,是山上的精怪附体。听那意思,到巴不得没你这个人似的。”
微微向下的唇角,多多少少暴露出她内心里的些许不悦。
想来也是。
一家子最忌面和心不和。与别人不合,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作为一家人,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地,相看两生厌,如鲠在喉,如何令人自在!
“在爷看来,也别怪他胳膊肘子往外拐。就你们老宅那样的好日子,别说一个大舅,就是十个,也会给收买。”
这话大有玄机。
“昌阳县令钟鹿鸣,是你家亲戚?”他话锋忽地一转。
若萤愣了一下。
“他祖籍好像是鱼台?之前从未听说过他与我们钟家有过什么往来。五百年前大概是一家吧。”
“那就是后来好上的?”
这消息来自钟家的下人们。在解手的时候,无意中让他听到几个下人凑在一处闲扯。根据下人们的说法,钟家与钟知县的关系非同一般地紧密。
“说你家大爷几次来回经过昌阳县城,必定都会执厚礼拜见钟鹿鸣。就在不久前,还帮钟鹿鸣解决了一个心腹之患,准确说,是帮忙去掉了一块很大的心病。”
“钟县令素有钟青天之美誉。说白了,那是个铁面无私的人。他就有难处,也不会轻易求助于人。”
“好像是鱼台那边的事……”
若萤怦然心动,蓦地回想起先前的一段经历:
此次返乡,途经昌阳县城,她曾经给钟鹿鸣投过名刺,想要当面致谢,感谢他在她考入府学过程中的鼎力扶持。
像这种礼仪上的接触,在她看来有益无害。
但是遗憾的是,她并未见到钟鹿鸣。后者以身体抱恙为由,将她挡在门外。
人食五谷杂粮,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呢?
当时的她,并为未往心里去。
但随后,在同崔玄的闲谈中,却听说了一些令她半信半疑的传闻。
崔玄跟她感叹,做哪行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