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到底没有送来她想要的东西。
若萤胡思乱想了一夜,始终没有人来打扰她。
她不相信外面会安宁如这无人问津的山洞,但是,想要抓住风吹草动,以她目前的处境而言,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次日的黄昏。
没错,她被忘记了,整整两顿、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
从日升到日落,任凭她冲着洞口大喊大叫无数声,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回应。
这是在折磨她么?还是说,外面有事发生?
抑或是常识又出山了?
种种假想铺天盖地,想得她头疼。
她知道,这很危险。可怕的猜想会比敌人先行一步击溃她。
如果这是对方的目的,那她为何要顺遂其心呢?
就当前而言,什么也做不了的她,至少还能保持冷静。
为了保存体力,为了抵抗饥渴,她开始打坐参禅,努力使身心归于岑寂,从而忘记自我。
当常识走进山洞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那少年宛若一尊雕像,结趺而坐,眉目如山、神情冲淡,散乱的短发给其增添了几分亘古永恒的意味,与四周的巨石坚壁气息一致。
而与此静谧相对的,此刻的山下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生死攸关。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作为动乱的起因,这小子凭什么能够独享安宁?
“钟若萤!”常识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活着么?”
若萤睁开眼,不慌不忙地舒展了一下筋骨,料他也抓不到她,因此,心下根本就无所畏惧。
常识的腮帮子越发鼓得厉害。
“如果你们想饿死我,大概还得七八天的时间。”
因饥渴而窝了一肚子气的若萤横眉冷对。
常识便给噎了一下。
“怎么,你不知道?还是说,你说话不管用?他们都饿我两顿了,连口水也不给喝。故意的是吧?还是说,穷得供给不起?”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奚落,令常识灰头土脸。
“钟若萤,你有没有弄错?你当你是来做客的?饿你怎么了?你也能吃得下去?”
“为什么吃不下?饿你两顿试试!”
若萤恶狠狠地呛他。
常识张了张嘴,想回去,可是又觉得此举实在是太过于幼稚可笑。
他干什么来了?正经事不做,跟个无赖斗什么嘴、怄什么气!
“请吧。”他同样恶狠狠道,“想吃山珍还是海味,都满足你。”
“既非为客,何来‘请’字?”若萤针锋相对,“怎么,鸿门宴么?别跟我说,你们已经交上手了。”
这个“你们”指的是谁,当事者最清楚。
常识当即瞠目:“你怎么知道?”
若萤撩起眼皮,漫然地扫他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只管整理自己的衣衫。又以指为梳,将一头乱发拢起来,重新扎束起:“不是说有好吃好喝的么?还等什么?走吧。”
“你还没回答我!”
常识把住栅门,大有不说明白就不让走的意味。
若萤白他一眼,振振有词道:“猜的!猜对了不是么?猜对了该奖励不是么?”
常识登时就有了吃人的冲动。
都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是兵,不是么?可为什么却给个秀才堵得胸闷气短?
跟着常识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
若萤便一厢情愿地跟对方打招呼,得到的却是充满敌意的沉默。
在常识看来,既然碰了壁,就该识趣地保持缄默。
然而事实却并未按照他设想的来。
那少年的还击来得相当快、也相当得霸道。
对于此间的人和事,他并没有明确的褒贬,但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张望着四周风物,他不禁感慨万千:“要我说,官府还真是仁慈。换个急功近利的试试?早一把火把这里烧得个片甲不留、寸草不生了。你们不跟官府对着干,算你们聪明。”
常识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是在骂人吧?还真是一个脏字都不带。不就说他们是世所不容的家伙么?不就说他们该死么?
活到而今其实不是他们自己有能耐,而是官府网开一面?
这话,还真把他们否定得彻彻底底呢
这人说话太可气了!怨不得那么多人想弄死他呢!
“怎么,在下说的不对么?”
说这话的若萤就好像背后生了只眼睛。
常识眯着眼睛盯着面前那少年的背影。
正值夕阳西下,晚霞未散,山谷间炊烟袅袅。距黑夜还有一段距离,而常识的心里已经漫上了阴云。
他的胸前还在隐隐作痛。才刚放那少年出来的时候,猝不及防地给对方当胸撞了一下子,险些没撞断肋骨。
尽管对方诚恳地道了歉,说是脚麻的原因,可他却怀疑那根本就是句谎言。
而更加令他着恼的是,那个狡猾无比的小子,此刻正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左顾右盼、兴致盎然,哪里有半分为人质的姿态?
看就看吧,他还时不时地要跟身边的人分享感受心得,似乎看不见别人的冷漠与疏离,也忘记了自己才刚对别人的打击。
“你们还真有本事,居然开出这么大片的农田来。不知道亩产多少斤?在下老家那里,有个北岭,也算是山地了,可是土质跟你们这里差太多。全是马牙沙,存不住水。同样都是种小麦,别处的能长齐腰高,北岭上的最多过膝盖,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