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决心,甚至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和地位,而有丝毫的动摇。
换言之,假如他敢躁动,他必将面对一个血流成河的自己。
他认得那把匕首,上面不光沾过qín_shòu之血,还有仇人之血、甚至,还有拼命四郎自己的血!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一动也不敢动。
他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霸道了。必要的时候,不但敢对别人下狠手,也能对自己毫不留情。
那张近乎木讷的、无害的面孔之下,是一副永远也猜不透的心肠。
他看不透对方,却能够确定、自己的那点心思全被对方看得透透地。
这个时候的钟若荃,忽然就想起了一句俗语:老虎不发威,你当是只病猫?
不知不觉中,他已冷汗涔涔。
刚刚还口舌快意的他,此刻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羞愤与屈辱。
他恨透了眼前的人,却又不得不顺从着对方。
当对方手指着一方,问他“他是谁”的时候,钟若荃既悔又恨更兼无地自容。
憋气半天,他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王……世子……”
“明知而出言不逊,算不算以下犯上?”
又一指,指向的是李祥廷,斥责依然冷漠如秋霜:“他,肩负官府重托,为保护你而来。而你,对他做了些什么?身为平民,妄议朝廷是非,按律当如何惩处,你应该很明白。你口口声声指责别人麻木不仁,然则你自己又看到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如果没有他们的步步紧随,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走到这里、活到而今?每当你熟睡之时,你可知有多少人守护在四周,彻夜目不交睫?这不是在跟你表功,而是要告诉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明白?”
明白不明白,钟若荃都张不开口。心下激荡的情绪已经席卷了他,现在的他,只剩下生气、生气。
感觉都要气炸了,而对方却冰冷得激不起一个火花。
不但冷,而且木。
似乎他钟若荃就是一截朽木,或碾成粉末、或投入灶底,不过都在某人的一念之间。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一记重拳打出去,却落在了一团棉花上。
茫然而失落。
“三爷是个生意人,”若萤凉凉道,“生意人应该都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鸡蛋永远不能放在一个篓子里,是么?可是现在,三爷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这当中必定有什么道理,不知能否说来听听?”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了,这会儿还要他说什么?摆明了就是要他难堪罢了!
钟若荃狠狠地甩给她一个白眼,大有“任凭千刀万剐也休想撬开在下嘴巴”的架势。
若萤未作理会,自顾若有所思道:“想来三爷想做个忠孝两全的好儿子,博一个身前身后好名声。这很好,这无可厚非。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反倒不正常了呢。在在下的印象中,三爷从来都不是见利忘义的人,或者换个说法:在钟家所有的爷们儿当中,在下最喜欢的,就是三爷你。说来你也许不相信,可这是事实。三爷,你想不想听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