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的亲自接待,态度十分热情恳切。一应吃的、喝的、洗浴之类,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二舅不是不好奇,但从掌柜的口中却实在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直到今天上午,才有个自称是四郎朋友的人来,交代了一些事后,又匆匆地离开了。
待到午后,这个人再次出现了,领着收拾一新的二舅和腊月,坐上一辆马车,穿街过巷,最终拐进了一个庭院中。
因事先得过叮嘱,二舅便不敢东张西望,垂着眉、端着膀子,亦步亦趋地跟着走啊走。
期间看到诸多风物,俱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那房屋那么高、装潢那么富贵,数不清的亭台楼阁、看不厌的花花草草,当中还时不时有仙女出没,穿戴俱与外头的不同。
地上几乎清一色都用青砖铺设,走了半天,鞋面上都不沾一星尘土,脚底下也没有石子儿硌得慌。
二舅就觉得自己在做梦,欢喜之余,更加感到惶恐。
他觉得自己很渺小、很懦弱,如此令他不安的地方,若萤却能够安之若素。
这大概就是人跟人的不同了……
迎着二舅期待的目光,若萤淡淡道:“这里是鲁王府的一个院子。二舅只消知道这一点就行了,别的,说多了,二舅也记不住。”
二舅连连点头,惊叹不已。
“难怪不让往里带东西呢……”
若萤但笑不语。
二舅以为这里的人都跟神仙似的,不食人间烟火,哪里知道真相!
王世子的一日三餐,都有专人负责,红案白案都分派到具体的人头上。若有个差池,该谁的责任、跑都跑不掉。
外头的东西想要送进来,谈何容易!想让王世子食用外面的东西,那更是了不得的大事件。
鲁王府里什么没有?哪里会稀罕外头的什么东西?
但是,王世子不稀罕,自有人看得上眼。
若萤便问起都带了些什么上来。
“无非就是家里有的。”腊月道,“草菇酱,熏鱼,两只活的老母鸡,豇豆干、茄子干、胡瓜干,还有今春新腌的香椿芽。三娘说四爷最喜欢吃这一口,让带些来。吃的时候切根芫荽、拌点香油。记得用清水多洗两道,别齁着……”
若萤点头道:“回头我让人取了来,省得你们搬来搬去累得慌。”
千里迢迢带上来的这些土特产,拿来送礼却也像模像样。比方说朱诚、比方说福橘,从小生长在王府中,稀罕什么?不过就是一份心意罢了。
“这次带了多少钱出来?”若萤问。
腊月拍了拍胸口:“三娘本来说半吊钱来回就够了,六姑娘非要支二两。加上小的私房半吊,应该够用了。”
二舅赶忙说:“我这儿还有二百个钱。”
“难得上来一趟,也别太拘束了。”若萤道,“多住个一天半日,去东西市上逛逛,给家里买点东西回去。”
说到这里,想起了若萌的笑脸,便道:“我娘真是越活越小心了,还不如萌六大气。”
二舅便维护道:“大姐那是穷日子过怕了。不像萌儿,豆皮饼才吃了几天?”
至于若萧,街上的人都说他命好,几乎没吃什么苦,就一下子过上了好日子。爹娘疼爱、姐妹维护,自己又懂得好学上进,举手投足都是大家子习气。走在街面上,不管是认识不认识的,老远就行礼问好,叫人好不欢喜、好不敬重。
“越是这么着,越是要脸要皮。你娘天天都这么念叨他……”
“这些事,不用时常絮叨。让他尝到一次甜头,就知道要好了。”若萤道,“三人行,必有师。男孩子要开阔眼界,多结识一些人没坏处。就有不明白的,去问问二爷,或是黄师傅,都能教他。”
二舅道:“也没那么费劲儿。就目前来说,大舅还教得了他。”
若萤的神情之间便有几分凉意:“大舅……还好吧?”
“还是那样儿。”二舅言下颇多不忿,“一早就出门了,晚上才回来。也不用给他准备饭菜,几乎就不在家里吃。我们也用不上他,由他自由自在。”
“一整天,他都往哪里去?”
“还能去哪儿?大老爷那里、二老爷那里,或者就在四郎饭庄一坐就是一天。一壶茶、一碟子炒豆,看看街上的光景、听听四面八方的消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是好日子?”
“以前真没看出来,大舅竟跟大老爷他们那么投缘。”
“终归是一家人……”
“小芒呢?让他跟紧点儿,别摔着磕着。”
“不用你说。”提起小芒,二舅气不打一处来,“现在那小子就是钟家大爷的狗腿子,就差没搬到前头去了。指使他干点活儿,哪里抓得住人?就跟没听见一样!”
若萤笑了:“终归都是一家子,没什么好气的。”
说话间,给腊月丢了个眼色。
腊月会意,赶忙道:“四爷放心,那天三娘还在说呢,说大舅以前吃的苦太多,所以才会落下那么个齁瘘毛病。而今,咱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怎么着也得多活几年,把好吃的都吃了、好喝的都喝了,才行。”
若萤很满意他的聪明伶俐:“小芒就有再多不是,能够看好大舅,就是大功一件。因为三娘脾气不好,长期以来,跟前头的关系一直不大和善。这次要是能够通过大舅,协调好一家子的关系,岂不好?”
“要这么着,倒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