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蝠园时,已近午时。
老远瞧见一团紫云缭绕在院中杏花树下。
美景美人,最宜入画成诗。
若萤便有些遗憾,自己于绘画上太笨拙,不然的话,画下来拿去卖钱,相信购买者定会趋之若鹜吧?
也别画正脸儿,但是还能让那些怀春的、发痴的,一眼就能想到某个人的身上去。请回家去,即使是天天面对,也不用担心会给人识破心思、招人耻笑。
而小侯爷就算是知道画中人的原形是他,也没有充分理由要她赔偿他的名誉损失。
可惜了,可惜了……
自认为心境坦荡的若萤,在看到这一番别样风华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的举动。
她慌不迭地甩开了王世子的把握。
梁从风的眼睛当时就不对劲了。一直到那两人走到身边来了,他的眼珠子都不曾转动过,始终盯在若萤的脸上。
“一上午,你做什么去了?”他抓住了若萤的手臂,眼角却一个劲儿往另一个人身上扫。
若萤神色不动,淡淡道:“没有人告诉侯爷吗?住了那么久,不应该正式地拜见一下此处的女主人吗?世子怕我绊倒,牵着我的手,有什么不对么?”
梁从风显然并不打算相信:“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去那么久?”
确实。
若萤暗中汗颜,还真有些词穷。
当此时,她倒巴不得王世子能够出面替她挡一挡。眼波流转,却见他同样的一身冷气,不知道是在为她方才的言行闷闷不乐,还是只针对小侯爷的死缠烂打。
谁也指望不上的前提下,只能自己救自己。
“良医所的不许我做高强度的运动,但是没有不准慢走。休养了那么久,是时候锻炼一下筋骨了,侯爷以为呢?还是说,侯爷有空,也想陪着在下跑一跑、跳一跳?”
这理由无懈可击。
梁从风似有些沮丧,但却依然不肯撒手:“既如此,刚才你为什么那么慌张?你也知道牵着一个有妇之夫的手很有问题,不是吗?”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妇之夫”都是碰不得的洪水猛兽似的。
如此一来,难道那些单身的就都是好东西了?
也难怪王世自子与他不和,就这种人、这么口无遮拦的,能讨到好?不给人扔石头吐口水就很不错了。
挺美好的一个人,非要有这些坏习气,就不能多多地替别人考虑下?把自己修练得人见人爱,不好么?
若萤不免有些生气。
“着急上茅厕,不行么?侯爷拉扯得这么紧,是想一起么?”
“你——”
“有什么要紧的,稍候再说,可好?”
适度的冷却是有必要的。
梁从风只得放开她,却还不死心地跟在身后道:“那你快点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冷了,味道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若萤险些给自己绊倒。
这么说,午饭竟是他做的?
当她和某人卿卿我我的时候,这个人却在烟熏火燎地为她洗手作羹汤。而她,却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给他……
望着桌子上花团锦簇的六样小菜,若萤满心不是滋味。
不为别的,姜汁说过,小侯爷“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唤得起的”。厨艺那么好,他却几乎不曾给家人做过。每次兴之所致,自己动手来做,做好了,顺手便赏给了下人们。
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这一兴趣爱好,在侯府老太君的眼中,宁肯他做个纨绔子弟,也好过拥有一个下等厨子的志向。
自从他给她做了第一顿饭,姜汁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了。那是既羡慕又妒忌同时又防范严密的一种极为纠结的感觉。
似乎是觉得她抢走了他们的主子,似乎是怨恨她不知珍惜草菅了小侯爷的感情。
但因为她是他们的主子所重视的,他们又不得不小心地对待她。
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已经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呢。
不可想象,假如哪天给他们发现,她对小侯爷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的感情,抑或是欺骗和利用,不知道那时候,他们会不会撕烂了她?
若萤舀起一勺滑汤虾球,看了看面前的两个男人。
“世子不要尝一尝吗?”
没等对方开口,梁从风先就轻笑了一声:“世子府里还缺了这个?再说了,那是给四郎一个人做的。除了四郎,别人谁还有这个资格?”
若萤心里那叫一个汗!心想也就是王世子脾气好,换作李祥廷那种火栗子脾气,听了这番挑衅意味浓郁的话,还不早就拳头伺候了?
不过,这还没完。
梁从风似乎一门心思想要挑事儿,连说话都在拉帮结群。
“他不吃是对的。我可不敢保证,他吃了之后不会坏肚子……”
王世子才刚端起来茶碗在半路跌宕了一下。
若萤正待要劝解两句,却见小侯爷的桃花眼斜斜地瞟过来,就跟看透了她的心声一般,怡然自得道:“四郎想说什么?要我说话客气点儿?这个,你还真不用担心。我跟他,还需要客气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要是这么说,你就错了,就等于是挑拨离间。我来这里是不用客气的,当然,他去我们府上也完全不用客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敢说?说不定我们老太君还巴不得呢……你不知道吧?从小,他在我们那府里可受欢迎了。有好一阵子,我都在怀疑,或许,他才是郡侯府的孩子呢。我跟他,八成是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