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恬的这一要求激起了外头一片抱怨声,都道天寒地冻的,这简直就是折腾人。大过年的这么个乱法,预示着一整年都将不会顺利。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若萤立在人后,面色冷冽。
腊月暗中叫声侥幸,悄悄问道:“四爷,你确定这事儿牵连不上咱们?”
若萤嘴唇翕动:“她要作死,我也不好拦着。但想拉我垫背,却是万万不能的。”
“估计大爷杀她的心都有了……”
若萤轻声哼道:“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想想,为什么人家会有求必应?蠢人永远都是这样,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自己笨,以为别人也同样愚不可及。”
腊月惴惴地揣测道:“四爷,你猜能挖出什么来?”
若萤嗤笑道:“且不说能不能挖出证据来,就算有证有据,想要变黑为白还不简单!”
说到这里,稍稍偏头问道:“要你办的事,可是办好了?”
“消息一经传到了,就看能挖出什么来了……”
刚说到这里,人群之中忽然想起呼声:“出来了、出来了!”
药渣子给扒出来了。
冯恬口口声声说里面少了一味要紧的水蛭,但是经过现场许多人的亲眼检查,并不见有缺。
换言之,冯恬的猜疑纯属子虚乌有。
“不可能!”
一再受挫的冯恬已接近疯狂的状态,冲着人群大喊大叫:“一定是他们后来又加进去了!一定是这样的!”
“从来都不知道,姑娘竟然还懂得医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师从何人?厨下煎药的时候,你可是亲眼看到了?亲眼看到他们偷工减料?在你心目中,钟家就这么不堪?出得起二十台嫁妆,居然舍不得一味药?”
钟若英手上的玉球丁丁作响,一如镣铐的拖曳之声。
众人点头如捣蒜。
为了将就一个人的任性,一群人陪着喝西北风,——不管是当家的,还是宾客,抑或是看热闹的,此时的心情全都呈现出一边倒的倾向。
无数目光投注在冯恬身上,一如看待妖魔鬼怪。
腊月轻轻地拽了拽若萤的袖子,手心里汗津津地:“四爷,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
冯恬的一举一动,简直都在四爷的意料之中。真是太神奇了!
莫不是跟朴公子在一起久了,四爷也具备了通灵的本事?
若萤的反应则比较平淡:一个人若是忽然一反常态,就需对其提高警惕了。
自她在老宅里遇险以来,冯恬再没有去过三房,而且听老宅里的下人说,她平日里也几乎不怎么出门。
倒是若苏放心不下她,过去看过她两次。这两个人素日友善,按理说,应该会相见欢洽的,但实际上,冯恬并不怎么说话,似乎心事重重,待人也不热情。
若苏不明就里,只道自己的到访不合时宜,内心颇感不安。
“她成天不出门,闷在屋里想什么?她那个性子,你觉得能往好处想?……”
冯大舅忽然流露出悔婚的意思,结果被钟家识破,三言两语给打发掉了。
当时她就觉得冯大舅此举并非一时心血来潮。经过多方询问,果不出所料,在冯大舅去见钟家老太爷之前,曾经跟冯恬有过短暂的接触。
“你看这半年来,冯姑娘可曾提起过自己的婚事?打从一开始,她就想报仇。二姑娘离得远,鞭长莫及,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大姑娘头上。确实,拼手段拼心眼儿的话,大姑娘确实没法儿跟她比……”
腊月心领神会地接口道:“可是人家有个好爹好娘好兄弟,所以凡事不用操心。”
“嗯。她自己出身不好,爹不亲、后娘不爱,凡事只能依靠自己,自然地就没有那种依赖心理,自然地就会将心比心,把别人都看成跟自己一样的孤家寡人……”
结果,钟家人看透了她的心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一再地用各种借口拖延她的婚期,以阻止她接近大姑娘、祸害一家子。
冯恬应该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她不会不在暗中盘算自己的将来。要如何脱困、如何自保,这些事,最终只能依靠自己。
当壁虎遇到危险时,会舍弃自己的尾巴以自救;
当蜜蜂感觉到受到威胁时,会以生命为代价,向敌人发出狠狠的一刺;
为了避免被吃掉,有些蝗虫就会经常吃一些有毒的花草,将毒素积蓄在体内;……
“假如冯大舅不是那么懦弱愚蠢,她还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就她个人而言,并不稀罕那二十台嫁妆。要是能以此为代价,换取一个明媚的未来,相信她会很乐意的。
奈何冯大舅舍不得。只要冯恬活着一天,他就有好处捞。
最大的好处无非就是这些口头许诺下来的嫁妆。眼前的好处也不少,三天两头过来蹭吃蹭喝、顺手牵羊,这样的好日子若能持续一辈子,也算是上辈子积德。
退一万步说,就算哪天冯恬得个意外一命呜呼了,他还是能够得到一笔抚恤金的,不说跟二十台嫁妆那么多,也总不至于空手而回。
说来说去,冯恬生也好、死也罢,于他有利无害。他要做的,就是别触怒钟家,继续保持友好往来。
“市侩小人鼠目寸光、蝇营狗苟,最易打发,也最难纠缠。摊上这样的爹娘老子,只能说冯姑娘太可怜……”
“可怜也不能疯狗一样到处乱咬。”腊月阴□□,“小的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旧情都不念。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