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呼吸,渐渐混作一团炽热;四目相对,天地之间唯余彼此。
永远有多远,不知道。但在此刻,一瞬即永恒。
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比暮色还深的黑影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只略微顿挫了一下,便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南窗下,一把攥住了若萤的一只胳膊,冲着对面的静言直通通地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人吱声。
若萤还在震惊之中,静言紧抿着嘴唇,面色铁青。
朴时敏便使劲地拽了两下,没能拽得动,再次命令静言:“放开她!”
静言皱着眉,同样冷冰冰地:“为什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凭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气势就削弱了几分。
“叫你放手,你就放手!”
朴时敏梗着脖子不依不饶。
这孩子气的语气令静言越发不快:“你以为你是谁?”
记忆当中,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发怒。
朴时敏难得地口齿伶俐、应对如流:“你以为你是谁?”
听似鹦鹉学舌,却无端地戳中了静言心底的某处。
他不由得面色微变。
朴时敏见状,一把抓起他的手,愤愤地丢到一边,口中不无威胁之意:“你最好离她远点儿!别跟我装无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哼!”
为增强这句话的威力,末尾处,他居然还补缀上了重重的一哼。
静言憋住一口气,发狠道:“知道什么?你不要信口胡说!”
朴时敏毫不示弱,当即给顶回去:“你明知故问吧?真要我说?你确定?我要是说出来,你觉得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这话大是毒辣,若萤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赶忙伸手拦着二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是要打架怎么着?”
朴时敏的出现太过突然,开始她还以为家里出了事,但听他的口气,分明是针对静言而来的。
这两个人平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好歹也算是和平。别说斗嘴,就连脸都不曾红过。
今天这是什么缘故?
一错眼看到北斗正把着门框喘粗气,若萤就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呢。”北斗断断续续道,“才刚在还在卜卦,忽然一下子就丢下卦签跑了出来,小人跑那么快,差点没追上……”
听到“卜卦”二字,若萤心神一动之后,禁不住就有些恼、有些头疼。
对付人,她不怵。但是应付一个能翻云覆雨的半仙,她确实感到力不从心。
“时敏,你别这样。”看到静言受到抢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静言又不是外人——”
话音未落,差点给他的牙齿咬到鼻子。
“你真让我说?”朴时敏指向静言,“当着他的面?还是说,让他自己说?”
说什么?
她?静言?什么事是她知道而静言也清楚的,却是不能公布于众的?
若萤隐隐感到有些不妙。
而朴时敏撂下这句狠话后,抿着嘴、沉着脸,拽了她就往外走。
眼前人影散乱,讶异声不绝,须臾工夫全给甩在了身后。
“朴时敏,你发什么疯!”
给拖曳了一段路后,若萤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使劲地在朴时敏的手臂上拍了两下,这才止住了他的奔走。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说了。”
背靠着一侧的矮墙,若萤努力平复着呼吸。
朴时敏的神情很生气,说话直截了当,不能更孩子气了:“你不要再去药局了!”
似乎觉得这话还不足以表明他的态度,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准你喜欢他,你不能喜欢他!”
“他”是谁,若萤当即就明白过来了。
这一刻的她,有些恼羞成怒。
自以为掩藏得很密实的真相,竟然被一个最不谙世事的人给挑破了,而对方又那么地生硬霸道不讲理,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这让一贯率性任性的她打心里无法接受。
这一刻,她心中有,却最终被揉成故作无所谓的一声冷笑:“你又算计人了吗?倚仗有那个天分,一天不算浑身难受是不是?倚仗有了靠山,所以就敢有恃无恐地窥探天机、洞察阴阳,是吗?还真是不怕死哪,你!”
这种话,换成别人一准会受不了,要给刺得跳起来。
可惜她面对的是朴时敏,一个不大懂得去思考别人,一个从来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他听不出她的讥嘲和羞愤,他只管牢牢抓着自己的感觉勇往直前。
“你说过,你会跟他做兄弟。”他目光澄净,纤尘不染,叫人不忍苛责。
“我是说过,怎么着?”
“那刚才你们两个都做了些什么?”朴时敏的口气听上去就像是捉奸在床的丈夫。
若萤直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我要干什么,需要征求你的意见了?我干什么了,要你管!”
“干什么?”朴时敏显得有些急躁,却又有些满身虱子不知道该挠哪里的感觉,“你们……你喜欢他对不对?我告诉你,你们两个不可以成亲在一起,我不准,我绝对不答应!”
若萤的瞳孔收紧了。
不可以。
难道她不知道不可以?正因为不可以,所以她才会如此地焦躁烦闷。
当她无知呢,还是冒失?非要巴巴地嚷嚷出来,给她心上再来一刀。
她要做什么不需要别人来指点,她的烦恼也不需要他人来分担!就让她一个人去独自面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