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青春校园>绯袍>37.若然不是

已经飞了多久,郎小西几乎都要睡着了。

无论这寂寂月色如何清妙,朗朗星空如何浩渺,郎小西都忍耐不住,哈欠连天的打,眼皮一搭一搭往下掉。

“郎小西——”澹台扶御皱着眉,发现她已昏昏欲睡,羽翅重重扑腾了一下,哗地一声震醒了她。

她努力地抬了眼皮看他,一副痴傻呆愚的模样。

澹台扶御看也不想多看,低叹了口气,双眉紧蹙着低声说道:“郎小西,你听好了,马上就到了,你要安分守己,不要肆意妄为,也不要胡言乱语,因为,我也不一定能顾你周全。”

“听懂了么?回答我。”

“哦,我,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你要是现在放我离开,我自然安妥,不劳你费心。郎小西心里轻声嘀咕着。

不远处,一府邸与别处不同,夜深了仍灯火通明,大门口直直排立着举火把的人影。

郎小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走,他的背比先前挺得更直了,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有力,重重的夜色由灯火点燃,美的太过虚浮,让人心生恐惧,毕竟从这里走过去的,是他七年的人生。

他径直走了过去,门口一众齐齐跪了下来。

“少主。”

他一步都没有停滞,带着他一贯的冷薄问道:“舅父在哪里等我?”

“回禀少主,国公大人在外堂已经等候您多时了。”门口独独立着一人,只微微屈身,以作行礼。

他的脸似乎染了粉,白净的不似男子。

“我知道了。”澹台扶御目光没有多加停留,背过脸对地上伏跪的一人说:“乌仪,带她下去洗漱。”

“诺。”应声的那人刚起身,背后传来那粉面男子的声音,“大人说,他要见一见那位姑娘。”他的声音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幼童一般稚细却不露清脆,又似女子一般尖细却不展柔媚。

澹台扶御没有再说话,径自前行而去。

那个唤作乌仪的女子,重新跪伏了下来,郎小西略一愣神,旁边声音提醒她道:“姑娘,请随我来。”

澹台扶御的宅邸似乎很大,与衡寂之的小院真是无处对比,即使在夜间,透过盈盈点点的烛火之光,也能看出这里面的气派非凡,精心雕琢的璧柱与窗牖,细细打量的亭台楼阁,山石成势,甬道相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庭内处处可见轻纱罗幔,来往侍女仆从伶俐聪巧,持礼应待,匆急来去,行色从容,想必府中□□严整。

郎小西一路走来,不急不慢,端端是要把这院中夜景尽揽。那身旁说话尖细的男子几番催促,颇不耐烦。

还未踏进正堂,一道清亮的鞭笞之音穿刺入耳,郎小西愣了一愣,心里忖度着澹台扶御要自己谨言慎行,应要如此小心,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那挞辱之声一刻未停,郎小西低头进屋,眼偷偷往上一瞟,立时大失惊色。

前堂正中,正跪着澹台扶御,他一直挺直的脊背已在不断的鞭笞下屈折,他手肘撑在地上,背后的衣袍已经破烂不堪,一道道狰狞恐怖的长长血印现露出来,说不出的暴虐凶残。

他不发一语,只在疼痛紧时才闷哼一记,除了血红的鞭痕,粗重的呼吸,额间细密的汗珠,从正脸上几乎看不出他正遭受极刑,亦看不出有多大痛楚,仿佛那鞭子不是抽在他身上。

唉,这个倔强的人,求饶到底是有多么可怕,你要这样,明知对方就在等你哀求两声,才能作罢,却硬是要强忍着伤害自己么?又有什么好处呢?

郎小西心有不忍,埋下头不去看他,身旁那人已经跪下,尖着嗓子说道:“大人,您要见得人已经带到。”说这话的时候,郎小西已经回过神来,十分柔顺地一同跪好。

执鞭那人却不停手,一鞭一鞭重重打下去,鞭鞭入肉击骨。

郎小西低着头,起落不休的绞筋软鞭不偏不倚扫进她的眼底,鲜红的血飞溅开来,一滴一滴落到梁柱的素色锦幔之上,郎小西想他躲都不躲一下,硬生生吃那皮鞭,便如鞭子打在自己心上,真真是万般煎熬。

“大人,您要的水。”门外两个侍从端了一盆水,送上来,递在头顶,跪在旁边。

那人终于停手了,转过身来,以指点了点盆里的水,送到自己嘴边,他摇了摇头,“不够,太淡。”

但他仍然把沾血的软鞭扔了进去。

“算了。”他说话的口气亦如澹台扶御,连满不在乎的残忍模样都甚为相似。

他由身旁女婢服侍擦净了手,又把沾血的外袍换了,手指了一指,对同她一直跪着的男子说道:“莘宁,你来。”

那人十分骄矜的模样,诺诺应谢,起身两步,握了那过水的软鞭,卯足了劲来甩。那鞭杖夹着劲风,重重抽打在他满是伤口的背上。

“嗯。”澹台扶御吃痛不已,已经溢出了音,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再发半丝声响。

郎小西这才惊觉盆里装的是过了盐粒的水,软鞭已浸润多时,沾着的咸水伴随伤患的裂口迅速地渗入皮肉,比之之前会更痛百倍。

她惊愕不已,猛地抬起头,睁大的双眼正对上方才执鞭训刑的男子。

那男子已过壮年,蓄了微短的胡,眉眼灼灼,如狼似虎般精明狡黠,虽说上了年纪,却一点没有老态,走路风行,行事果决,他这样看着她,便真如豺狼虎豹一般要把她生吞活剥。

郎小西咽了咽口水,强撑了精神不让自己吓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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