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一边的小厮忍不住愤愤开口,“殿下,那孟怀硕不过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何苦待他这般好。”
“狼心狗肺吗?”苏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评价未免太苛刻了,他也不过是为自己考虑而已。”
“可殿下这两年来对他哪点不起,世人皆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小厮冷笑,“这孟怀硕一样没做到不说,还落井下石。”
可以想象,有孟怀硕起了这样的一个头,那些受苏玦供养的士人们又该是怎样一番的蠢蠢欲动。
他倒是走得干净。
“人各有志,”苏玦将手中的狼毫丢进了笔筒里,“总是不能强求。”
“此番一来,反倒是对他,对我都好。”
小厮不解。
苏玦瞥了眼那小厮,笑着摇摇头,抬腿阔步走了出去。
此事以后数日,果不其然,苏玦府中的那些幕僚士子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以各种理由告辞,苏玦也一一安抚赠银,反倒是全了一个不错的名声。
帝都的一处茶楼中。
两个男子在三楼临街的一间雅室中对坐着,雅室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让人不由舒缓下来。
“培峰走后,这日子是愈发的无聊了。”一个绿衫男子抱怨道,他瞥了眼对面毫无所动的玄衫男子,“整天和你这个冰疙瘩在一起,真是——”
玄衫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绿衫男子极有眼色地一转话锋,“生活都变得有趣极了。”
玄衫男子复又低下头去。
绿衫男子见状,哀叹起来,“君则你这样可不行呀,”
他道,“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小姑娘,你这样,她还不得被你冻死。”
楚君则抬起他那双寒冰一般的眼眸,突然开口,“不会。”
“不会”绿衫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就你这样,还不会把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冻死!”
楚君则身上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绿衫男子笑得正开心,对那愈发危险的气息毫无所察。
“蠢。”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这是骂谁?
一个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绿衫男子抬头看去。
来人一袭暗红衣袍,一双凤眼含枫带露,鼻梁高挺,嘴角的笑意带着那惯常的邪性,眼波流转间便带出几分欲言又止的情意来。
不是帝都第一公子景漓又是谁?
“楚兄说的是,不会有喜欢的人,”景漓摇头,“才不是和你讨论什么小姑娘冻不冻死的问题。”
绿衫男子一下子炸毛了。
他甚至无暇去理会景漓方才的冒犯,就像是一只遇上天敌极度紧张的猫一样,警惕地看着景漓。
这世上若说一物降一物,那景漓就是生来降他的。
他们是从摇篮里打起的交情了,从小到大打了不知道多少架。
可问题是,他从来没有赢过。
更可怕的是,他爹他娘比起喜欢他这个亲儿子来说更喜欢他。
但凡景漓来家,必然是众星拱月一般对待,恨不得把他这个亲子扔出去来给他腾位置。
景漓在时他没法消停,景漓不在时他也没法消停。小时候景漓学业出众时,他们便天天拿学业来和他比较,后来景漓开始不学无术了,他们就拿他迷惑姑娘的本事来和他比较。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就是生活在爹娘对于景漓的无脑吹捧中长大的。
在这世上,若论起他讨厌的人,景漓必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是谁把这个讨厌鬼请来的
景漓似有所觉地挑了挑眉,他摇摇手中羽扇,道,“小矾,今天我可不是不请自来,是楚兄特意请我来陪你的。”
陆矾看向楚君则。
楚君则还是那副寡淡的神色,连吐出的语句似乎都带着几分寒气。
他道,“怕你无聊。”
陆矾都被气笑了,信他才有鬼。
这分明是嫌弃他扰了他的清闲,特意请了景漓来夭他的寿。
“小矾啊,”景漓笑眯眯地走近了他,挨着他坐了下来,“别这样排斥哥哥嘛,我们好歹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瞧瞧,不学无术。
“青梅竹马是形容男女的。”陆矾睨了眼景漓,带着几许嘲弄道。
“对呀,”景漓笑吟吟道,“我是男子嘛。”
陆矾:
难道他是女子
陆矾正要呛回去时,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
几人都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行人,贩子都被疏通开来,齐齐整整地跪在街道两侧。
远远的,由皇家骑兵开道,一队宫廷侍卫护送着几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行来。
待行近了,他们的目光不由被其中一辆马车吸引住了。
这辆马车的车身以素称寸木寸金的小叶紫檀制成,车身外裹着金丝银线绣制的锦缎,锦缎上装饰着珍珠玛瑙以及各种奇珍玉石,更为夸张的是,这辆马车的四角都坠着四颗大小相仿的夜明珠,用作照明与装饰。
华美无匹。
车马后跟着众多的宫女内侍,长长的队伍一时之间看不到尽头。
陆矾忍不住开口,道,
“这哪是辆车呀,简直就是行走的银两。”
楚君则还是一幅淡漠出尘的模样,景漓闻言不由莞尔,他饶有兴致地看向那辆“行走的银两”。
此时微风轻拂,那宝车的车帘被掀开了一个小角。
车中女子不经意地抬头往外一看。
明明身周珠翠环绕,可那小姑娘眼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