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四年。
神都洛阳。
在象征着大唐权利中心的太初宫前,身着紫色,绯色官服的官员们,带着一脸谨慎的沉默,从值守的金吾卫列队中走过。
随着他们跨出宫门,来到等候他们下朝的马车前,他们拘谨的神情,才彻底放松下来。
这时,他们或是微笑着向身边的同僚拱手告辞,然后,在随从的搀扶下,登上了自家的马车。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客套的闲聊几句后,方才离去。
想必,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群象征大唐半壁江山的人,竟是最寻常的方式结束一天的工作。
此时,在这群位高权重的人当中,一位身着浅绯色官服的男子最为亮眼。或许是,他的年纪与这群垂垂老矣的官员显得格格不入。
又或许,他颜如玉雕,身形俊逸的外表,太过耀眼,就算在人堆,也能立马抓住别人的视线。
虽然,从他的官服来看,他的官阶并不高,可所到之处,都是和颜悦色。
甚至,刚登上马车的宰相,见他从身边经过,也忙不迭地转身而下,上前与他攀谈。
虽然,男子受到如此礼遇,可他依旧保持着一脸淡然,没有半分高傲或鄙夷之姿。他也许是习以为常,也许早就看透了这一切。
在此刻,迎面而来的尊敬也好,献媚也罢,并不是为他的,而是他身后的人,或者说是身后的权利。
他不厌恶这些,当然不喜好这些。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是恰当的迎合,然后,尽其可能的避开。
所以,见随从将马牵来,他便稍欠身向攀谈的同僚告辞,然后,握着缰绳敏捷而连贯地扳鞍上马。
他一扬鞭,一骑绝尘便离开堂皇巍峨的太初宫,奔向洛阳城。他所到之处尽是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放眼望去皆是一派繁荣景象。
他“哒哒”的马蹄踏在麻石铺就的宽阔街道,而两旁深藏在院墙中的高阁楼馆,全然是一副雕梁画栋的奢靡之姿。
这时,隐隐的丝竹之音时不时透过院墙,飘进墙外行人的耳中,不由人惹人遐想院中王孙巨贾,正享受着如何的纸醉金迷。
在这座城中,平者能够在歌舞升平在中享受安定,富者可在纸醉金迷中沉浸繁荣。
或许,初到神都洛阳的番邦人眼里,此刻所目睹的种种景象,恰好能够诠释他们心中的太平盛世。
如此,男子一路骑马回到府中,当他下马,门房急忙迎上来,他便顺手将马鞭抛给门房。然后,一路快步往府中去。
男子的这座府邸,位于神都洛阳的厚墩坊中,属于左右的中心街坊,达官显贵的府邸全都聚集于此。
从府邸的正门来看,没有过多的显赫的装饰,可当走进去,先是看到不甚宽广的前庭。
再深入院中,就会发现其中的亭台阁楼多不胜数,人工修造的假山瀑布,甚至流水潺潺的小湖,一应俱全。
或许为了,使得院中的景观更为雅致,在宅中的主要院落中,栽种着巍峨的百年老树。
而在院中曲径通幽之处,则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应季的果树,一到收获季节院中各处便是硕果累累,伸手可摘,自是趣味无限。
在贯穿整座院落的湖中,放置一些水藻,一则具有观赏价值,二则可以成为府中鱼类的食物。
在靠近水榭的湖段,还精心精心种植着妖娆的睡莲,一到六月花期,再遇到一些濛濛细雨,在凉水的水榭中赏荷,那是一件极雅趣的事。
或许,是为了让宅邸的雅致显得灵动,湖中浅水处可见锦鲤优哉游哉,树梢的喜鹊,画眉欢快地亮着歌喉,山林间的仙鹤,孔雀和梅花鹿也被“请”来了这里。
这座偌大的府邸,处处透着奢靡的雅致之风,不难想象,终日保持这种雅致,该是件多么艰巨的工程。
正因有此难题,宅中的奴仆,婢女也不在少数,男子快步在宅中,时不时就能遇到行色匆匆的婢女,或者抬着重物的小厮。
当远远瞧见男子,他们都会慌忙放下手头的活,恭敬的站在原地等候男子,向男子行过礼,方才离去。
这时,男子已走到主院,他刚进屋就有着红色窄袖襦裙,梳双螺髻的婢女上前询问主子是否换下官服,随后,另一名的婢女送来一盏清茶。
男子接过茶饮了口,便环顾四周,只见房中帷帐重重,地面铺设着花纹精美的波斯地毯,紫檀木的案几上摆放着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翡翠雕花。
在屋前主座的雕花黄花梨案边,两座精致的香塔中,云烟正袅袅升起,满室生香。
此时,男子忽地皱了皱眉,放下茶盏往内寝去了。一直未得到答复的婢女,也一路跟着男子往里走。
相比外堂的奢华,内寝的陈设简单了许多 ,在内寝中央有一张黄花梨的床榻,窗台下放着梳妆台,上摆放着脂粉眉黛之物,还有几个宫样的百宝嵌的首饰盒。
在另一侧窗台下则是一个书案,上面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等文房用物。
当看到内寝中空无一人,男子骤然间低头下,沉思了片刻,而后,用略微干涩的声音,向身后的
婢女问道:“公主……去哪儿了?”
婢女回答道:“回禀驸马爷,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说想要一人个走走,奴婢不敢跟。”
男子抿了抿嘴,声音低沉道:“她……她出去多久了。”
“估摸有半个时辰了吧!”
听到这个答案,男子的头压得更低,他深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