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峰竹海涛涛,后山的林荫鹅卵石小道上,一位年轻道士缓步走来,他手不离书,边走边看,身后还跟着一只嘴里刁半根翠竹的黑白大猫。
道士潜心贯注阅读着手中的蓝皮书籍,偶尔有鸟雀盘旋飞下,落在他的肩头他也全然不顾,以至于没注意到林荫小道的零碎石块,步子不偏不倚恰好踩在了一块浑圆的石子上,踉跄地往前跌了好几步摔了个狗吃屎,蓝皮书籍也随之脱手飞出。
嘴叼半根翠竹子的黑白大猫早已司空见惯,眼神迷离慢慢悠悠地从年轻道士身旁经过。
年轻道士四脚朝地吃了满嘴巴泥沙,过后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翻身爬起拍去粘在屁股上的泥土,拾起飞出的蓝皮书抬头四望,才发现不知不觉地来到了飞来峰,当下情不自禁加快了不止,赶超悠栽游栽的黑白大猫。
走出竹林,两排粉墙白瓦现于眼前。
年轻道士熟门熟路来到末尾的一间房子外,他惊喜地发现那座简陋居室的木门被打开了些许。
“莫非白云师弟回来了?”年轻道士眼开眉展,匆忙推门而入。
屋内,除了寥寥几件朴素家具外,一只大黑狼和一只白猫正趴在床上无精打采地打盹。
嘴角扬起如一道弯月的年轻道士走入屋内后,并没有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嘴角又悄然放了下来。
一黑一白比起少年下山前像是瘦了许多,年轻道士踱步走到床边,从袖间倒出一包油光闪闪裹得严严实实的牛皮纸。
年轻道士解开牛皮纸后肉香四溢,里头包着两根肥瘦适中的酱骨头,一黑一白闻着了肉香,顿时从床上跳了下来。
年轻道士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意,他学着少年的动作,把骨头随手抛起,一黑一白张嘴一咬便轻易叼住酱骨头。
那头黑白大猫并没有跟年轻道士入屋,约莫是跟着年轻道士翻山越岭疲惫不堪,一截竹子还含在口中,就迫不及待趴在门前的阶梯上呼呼大睡。
自白云下山以来,年轻道士几乎每隔两三日便会来飞来峰瞧上一瞧。
前几天,年轻道士又来到飞来峰打探白云的消息,偶然间看见那一黑一白消瘦了不少,回到朝阳峰以后便偷偷让几个要下山备粮的扫地道童帮忙带些荤肉回来,可整个髻霞山只有飞来峰有荤素均沾的习惯,其余的首峰都严守戒律规条,朝阳峰自然也不例外,本来那些道童都不敢破戒帮年轻道士带荤肉,但见年轻道士是大掌教的唯一入室弟子,又不好推脱,万一这个无所事事的师兄日后当真做了掌教,自个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悄悄地给莫天象带了两块酱骨头。
年轻道士见房中冷冷清清的意态有感而发,嘴里念念有词:“去年今日此门中,大黑小白肥嘟嘟,白云负剑下山去,有侠义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肉香,大黑小白比黄花瘦。”
年轻道士把自个给逗乐了,将满是油迹的牛皮纸放在四方木桌上,打算等下离去再一并带走,挪了挪身子坐近了大黑狼和白猫,他望着墙边堆积如山,雕着深浅不一道字的鹅卵石发起了呆。
“你们大厨什么时候回来?”年轻道士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说道。
而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一黑一白在埋头啃着骨头。
“也不知道你们大厨把我的东西送出去了没有?”年轻道士又转过头,抚摸起大黑狼厚长的毛发来。
“哟,这不是竹子嘛,怎么又胖了?”屋外冷不丁地传来一道甜美的声线。
紧接着李馨儿拎着水桶和抹布推门而入,笑得如花盛开,她看了眼桌子上油腻腻的牛皮纸,又看了眼正狼吞虎咽的一黑一白,最后目光落在年轻道士身上,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师兄,你怎么买肉给这两个家伙吃?”李馨儿放下水桶和抹布,走到一黑一白跟前,叉起了腰,假装生气地说道。
年轻道士莫天象挠了挠头,露出个温煦的笑意,说道:“馨儿师妹,我见白云下山以后,它俩瘦了一大圈,所以就让下山的道童带回两块酱骨头给它们加顿伙食。”
一黑一白悻悻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啃上一口酱骨头。
李馨儿训斥道:“哼,你们这两个家伙还有脸吃酱骨头,是不是把飞来峰首座的话当作耳边风了?”
坐于床边的莫天象听得一脸懵,便插话问道:“什么话?”
李馨儿瞪了眼大气都不敢出的黑狼和白猫,转过了头又露出甜美的笑容,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师兄你有所不知,前阵子飞来峰的厨房老是被翻得乱七八糟,起初以为是山中的调皮野猴所为,大伙都没怎么上心,但连续好几日都是如此,最后才发现是这两个家伙干的好事。”
“约莫是它们太过想念白云做的酱骨头罢了。”莫天象笑道
“可不是?整个飞来峰谁不想念白云做的菜呀。”李馨儿松开叉腰的手,继续说道:“后来爹爹为了惩罚它们,罚了它们一个月不许吃肉。”
“难怪我刚才一进门,就看见他们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莫天象恍然大悟道。
“咦,师兄,你是来找白云吗?”李馨儿好奇地问道。
年轻道士点了点头。
“爹爹说白云这趟下山,一路自北往南,要过云梦泽跨过长江才能到达木如寺呢,来回就得好几个月,哪有这么快就回来。”李馨儿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微笑的嘴角又渐渐放下,似乎觉得这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