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没有阻止新卒们哭天喊地般对畏惧的宣泄,过了很久,等到声音间歇,他的双手才再次做了个禁声的下压动手,随后在一双双渴求,惊惶,期颐的目光下,他大声喊道:“我知道你们很怕,其实我第一次走上战场挥刀杀敌时,一样怕的要命,手抖得连刀都握不住。”
新卒们神色讶然,没想到秦风会当众揭自己的短,作为一军统帅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很多人眼中的畏惧逐渐转化成了好奇之色,目不转睛的望着秦风,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聆听之中。
秦风自嘲一笑,脸色很快浮现出一丝沧桑回忆之色,缓缓说道:“记得我还在蒙山卫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卫指挥使要投降鞑子,我不服力谏,差点被活活打死,等我伤愈之后,我和我的兄弟陈兴霸一起,使了点手段骗了全卫所的弟兄一起反正。”
新卒阵列周围站着不少蒙山军的老卒,他们不少都是和秦风从蒙山卫一起征战到现在,当初的逼反之事其实早已知道,此刻却无人会怪罪秦风。他们被欺骗不假,可欺骗换来的是无上的荣耀,而不是原来那样奴仆般苟且的活着。
每个蒙山卫老卒听到秦风所言只是报以善意的笑声,神色中亦带着无限感激,有人大笑着说道:“原来陈二狗当初也是知情人,这小子可真能装的,等回去后看爷怎么收拾他?”
众人哄然而笑,亦有羡慕之色,那一夜陈兴霸能和秦风一起合谋反正,在他们看来是无比荣幸之时,怪不得陈二狗能力不强,在军中却和秦风关系最为亲密,原来有这么一层缘由。
而陈兴霸此次并没有随军南征,他和马天威等地方大族关系不错,所以被留下负责防务。除了他以外,还有八百蒙山军精锐归他调遣,以备不时之需。
秦风看到那些笑容满脸的老卒,心中顿时有了一股暖意,声音高昂中带着由衷而发的濡沫之情道:“我知道蒙山卫的兄弟们都是好汉,只是被逼无奈才降了鞑子,我不愿他们悔恨终身,于是用计杀了卫指挥使和鞑子留守,竖起了反正大旗,在衡州府轰轰烈烈的大干了几场。”
他的思绪回到过去,眼中显出激动之色:“在大源河,我军背水而战,以弱胜强,大胜清军......在三川谷,我领残军数百,全歼鞑子的八旗精锐,阵斩了鞑子贝勒......从那时候开始,我蒙山卫正式被称之为蒙山军,天下间多出了一支无敌之师!”
台下的新卒们都是仔细听着,秦风的经历一直让人感到好奇,无数人研究他的过往,特别是反正后的大源河战役以及随后的三川谷血战,被公认为蒙山军崛起第一战,研究的人更多。
秦风脑海中浮现出了大源河战役的种种画面,还有三川谷血战的惨烈,忍不住想到了那些熟悉的人影,神情中流露出了一丝伤感,说道:“我记得三川谷之战我军是有选择的,完全可以避免与八旗精锐交战,可我在实力不占优的情况下,还是执意要战......我记得那时军中有孟达,有二狗儿,有冷君傲,还有很多熟悉的兄弟,可在三川谷之战后,我军胜了,可兄弟们却战死了大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
三川谷之战,鞑子不过战死了数百,外加一个皇族贝勒,和蒙山军之后的战役所取得的战果不能相提并论,可在那个时候却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民间的传闻多有传奇夸大色彩,什么秦风一声吼,十个鞑子呆若木鸡,乖乖引颈受戮。什么秦风战刀一挥,刀影覆盖百余丈,十个鞑子瞬间人人中刀,还有关于鬼面郎君冷君傲的说法,也是千奇百怪,和秦风一度被称之为魔神二将。
总之,封建迷信色彩相当浓厚。
此时,由秦风亲口道来,朴实无华,却份外让人感到惊心动魄,那种生死搏命,那崛起第一战的不容易,给人于无尽的遐想空间。
要知道满清从建州崛起后,所战无有不胜,经常覆灭明军几万,十几万,已身伤亡往往不过几十上百人。
特别他们内中马甲,巴牙喇等兵,更是无比精锐的战士,往往拥有显赫的战绩。
便如天聪五年,时任巴牙喇壮达的鰲拜,与同为巴牙喇壮达的达素,率领甲兵二十四人驻守骆驼山,明军有四百人夜间劫营,达素、鰲拜等反斩首二百余级,得马十六匹。
又锦州之战前时,明军上百人据守山岭,列火器火炮拒守,达素等率六骑驰上,上百个明军被尽杀,他们六人无一伤亡。
而当时满清军中,如鰲拜、达素这样的强悍巴牙喇不胜枚举,晋王李定国虽然取得了几场大胜,但却如流星般迅速湮灭,更让人对满清八旗的战力充满畏惧。
秦风那时以卫所明军,并且在数量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取得了全歼敌军的战绩,这无疑十分骇然且不可思议。
也是从那时候起,蒙山军一飞冲天,越发不可收拾。
朱慈烺没有留在广西,再三要求之下,秦风答应了他随军南征,朱慈烺也是一身戎装,并没有佩戴能彰显身份显贵的装饰,萧明等几个锦衣卫,以及投诚蒙山军的张国柱,段平等降将陪同在侧,众人听着秦风的讲话,神色各异,眼中都有复杂之色。
秦风的出现是个异数,蒙山军的强大是天下汉人之福,可无论是秦风还是蒙山军,他们都没有明确的效忠目标,朱慈烺已经表明了身份,秦风也只是待之恭敬而已,这并非为臣之道,其心中想法多少令人揣测。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