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一缕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婆娑树影,洒在院落里,院落宛若镀了银,披上薄纱。
晚食时程溁吃的特别饱,正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
韦瑛和吴绶给汪直泡了壶龙井茶,谢迁坐在对面一起品茗,商量着接下来院试的事儿。
但听汪直淡笑着,道“吉惠这算盘打的不错,竟欲辟你为从事。”
谢迁轻抿了口茶,道“我不是恳辞了嘛,那吉惠转手便嘉赞我的志向,向白于提学宪副刘公进言,欲要将我补邑庠弟子员,但我也婉拒了。”
汪直微微点头,道“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他人辖制。”
这时程溁虽然小腿儿在溜达着,但耳朵一直支着听,嘟着嘴,插话道“你个大傻子!本可直接去浙江布政司衙门驻的杭州府考乡试,这回还要多考个院试,真是死脑子!”
汪直淡笑着微微摇头,道“县君这话连直哥哥都听不下去,人家迁哥儿不还是为了给县君争口气,讨个面子嘛,怎么人家迁哥儿反倒成了,大傻子,死脑子了。”
程溁想到上辈子自己怀才不遇的日子,叹了口气,道“哎!面子值几个钱啊,把实惠揣兜里才是最对的选择,什么要阳奉阴违,什么叫暗渡陈仓,什么叫能屈能伸!”
这是汪直第一次听到,能把这种观点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不免打趣,道“县君再说下去,连直哥哥都要被带偏了,不愧是将南直隶第一美人莴嫩娘都带的跑调儿的溁仙县君,小的佩服!”
程溁翻了个白眼,道“哼,懒得理你!”
谢迁瞧着程溁狡黠的小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道“直哥儿,溁儿如此也是为我着想,在我拒绝吉惠和刘公之时,便猜到溁儿会这么说,但我依旧不能委屈了溁儿!”
汪直如看白痴一样瞧着谢迁,道“迁哥儿,我也懒得说你,平常脑子挺智慧的,绝对是我汪直见过数一数二的狠角色,但只要碰到县君,迁哥儿你那脑子就跟让驴踢了似的,连个普通人多不如。”
谢迁仿佛听不出打趣,理直气壮的点头,自豪道“只要能和溁儿在一起,我谢迁就算是个傻子,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傻子!”
这话把汪直逼得无奈,学着程溁的模样翻了个白眼,道“县君说你是傻子,你还高兴,我瞧果真是个傻子。”
谢迁紧跟着,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听后汪直都被谢迁气乐了,微微摇头,道“看你一个自得其乐傻子的份上,我会让锦衣卫,给提学官张悦捎个信,让迁哥儿在余姚考校。“指尖轻点着玉杯,继续道“粗略的估计下,依张悦的性子,五月下旬左右便会抵达余姚县,到时候迁哥准备着报名便好。”
程溁坐在石凳上,用玉壶给自己斟一杯龙井茶,道“锦衣卫连院试都能管嘛?”
谢迁把自己这杯晾凉的茶换给程溁,道“自然不是,一般而言,各地提学官走哪考哪,走到哪个县,便考到哪个县。如果督学腿责任心差些,就把童生们集中到一地进行道试,称之为吊考。
按惯例来说,一个县在提学官的三年任期里,要进行两次院试。但实则,在文化昌明,离提学道署衙近一点的可以三年两试。但偏远的山区,提学一任也只能去一次,那院试也就一次。”
程溁一口闷掉温热的龙井茶,笑得甜甜的道“太好了,那咱们这回是借了直哥哥的光呐,省的大老远跑去它县吊考了!”
汪直打趣着,翻着旧账道“县君可还记得,刚刚对着你直哥哥翻白眼的事儿!”
程溁眨着无辜的双眼,摇头道“哪有,直哥哥你看错了,人家那是被风吹得迷了眼。”
随即汪直抬头瞧着一直静止不动婆娑枝头的叶子,点头道“哇!好大的风。”
程溁憋憋嘴,嘟囔道“直哥哥,讨厌!”
谢迁给程溁倒了杯茶,心头带着醋味儿,缓缓道“咱们言归正传,现在外面的那群狂风浪蝶都在打听溁仙县君的住处,吉惠虽没外露消息,但终究纸包不住火,等到这私宅被围的水泄不通,那可就晚了,咱们若是想走连夜便要离开。”他可不想那群人再看他的小人儿一眼,就是一眼都不行。
程溁点头道“好啊,人家还要去西施故乡诸暨,那地界松香树脂可是顶级的,虽然行程急,不过幸好挨着绍兴府。”
谢迁忍不住溢出醋味,吓唬道“我的好县君,这次把船底凿漏的人、割断玄铁钢线的人还没找到,那这会儿再去荒山野岭,就不怕风波刹卷土重来了?”
程溁想起那事儿就心有余悸,不情愿道“那就算了!”
一旁看乐的汪直,哪里瞧不出小肉团的心思,思虑百转,道“放心吧,直哥哥令锦衣卫们悄悄去给县君取回那诸暨的松香树脂。”
程溁的心情即刻多云转晴,笑得露出小虎牙,道“那就麻烦直哥哥啦!”打个哈欠道“天色已晚,该睡了。”
谢迁扶着额头,吃醋如他,淡笑道“好县君,咱这心也太大了,咱上了马车路上补觉,您看成嘛?”
“那我还没收拾行李呢!”程溁舍不得她那些三棱镜水晶,嘟着嘴道。
汪直捂嘴偷笑,眼色暖暖的瞧着程溁,道“咱人马先行,粮草随后便到。”
程溁这才在谢迁搀扶下,上了后院的马车,不禁暗叹:有个哥哥真好,关键是这个哥哥还有勇有谋。有个男朋友真好,关键是这个男朋友温柔体贴,上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