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谢老头也是一身功夫的山里汉子,把灾星用布裹在胸前打了死结,拿着弓箭连夜上山,打算在打猎时特意找刚下过崽儿的畜牲下手,寻遍大山才找到了头大黑狼,碰巧撞上刚死了小崽子的母狼,给小灾星喂狼奶,你们说那黑狼怎么不把小灾星吃了呢,估计狼都嫌弃他刑克,吃了拉肚子,丧气,下不去嘴,哈哈!”说话间踮着小脚,歪着嘴,侧着身子,边笑边说。这是春雪他娘,赵氏谷香。
“嗯嗯,对那匹母狼全身黑又亮,皮毛十分好,看着就值些银子,可是就没有猎户能逮到那匹黑狼,还来过几回咱村子的,我偷偷看过,那黑狼低着头走路时都有半人高,真的好健壮,好皮毛啊。”用手比划一下狼身高度,两眼冒着金星,仿佛银子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的样子,这是刚哭着跑,孩子中最高的甜甜,她娘马氏桂花。
说话间双手还捡起脚边的石头往谢家少年身上脸上,招呼来。刚刚跑开的小娃们,身上的泪痕,泥巴还来不及凉干,纷纷效仿马桂花捡起碎石,硬土块,往谢家少年身上狠狠招呼。
此刻,被惊动的村里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丢石头的众人才意犹未尽停下。
刚刚救人游回来,没有人给他一个张口的机会,少年全身上湿透,游水后精疲力尽又被李仲田这个壮年农家汉,猛地狠劲儿,推倒在泥土里,身上沾满泥土,碎石,断草,仔细看还有隐隐血迹从衣袖裤腿渗出,狼狈不堪,少年嘴边挂着一丝冷笑,琥珀似的眼睛没有任何波澜,仿佛被羞辱的人不是他。
谢家小少年从小跟着祖父,喝狼奶长大,身子骨天生就比同龄孩子强壮,人家孩子玩泥巴,他弹弓打麻雀,用火石生火烤来吃了。人家孩子玩弹弓时他已经灵活掌握弓箭,能进浅林打兔子野鸡,上树掏鸟蛋,不要以为他顽皮淘气好玩才这样,因为他饿。祖父是猎户虽然教他打猎,可是猎户是要常常进深山才能打到大东西,银子才会多一些,危险同样多,一进深山十几天甚至一两个月。根本没法带着小娃,他就只能在家。
他是克亲有霉气的棺材子,所以一般别人都不会碰他,更不会好心关心他饿不饿,村里人习惯用石头使劲丢他,更没有同龄孩子玩伴,只要他出门恰巧碰上的村民都会嫌恶喊他“灾星”,“棺材子”。
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就连呼吸都是错。反正自有记忆起就是这样,慢慢的习惯了,不再像开始时会有恐惧,害怕,贪玩,凑群。愤怒,辩解,通通都是无用功,我就是我不会有任何改变。
听说他刚出生后,伯父伯母们嫌弃厌恶他,导致家宅不宁,祖父做主分了家,伯父们带着家小,去了县里,都远远躲开了八坡村,在他记忆里父亲除了骂他,几乎就没正常和他说过话。
他两个月时,继母俏寡妇边氏亚煵进门,带着比他大两岁的男娃,入了谢氏族谱更名为谢迊,他就从四房的长子长孙,变成了次子次孙。
六个月后继母采野菜时被山中狸猫抓伤动了胎气,早产下女娃,起名谢迦,谢迦虽然早产但是一点都不瘦弱,并聪明讨喜,继母和生父异常宠爱,因为他的原因,五岁后就送去谢家三房学习刺绣,仅有过年回村。
三岁后他才正式有了名字,单名‘迁’,因为当年入新房,五月三日搬家那天,他母亲摔了一跤,才有了后面的事情,所以‘迁’字开始的他的一生。
但是从没有人叫他‘谢迁’,都叫他‘灾星’,父亲叫他‘唉,嘿,那个’,继母边亚煵只有在父亲和外人面前才叫他‘小迁’,私底下也叫他‘灾星’。唯一亲近的祖父话不多,也不爱笑,大部分都是示范的做给他看,喜欢叫他‘小子儿’。是啊!至少还有祖父,亲切的叫他“小子”。
记忆一幕幕袭来,总是回忆过去的人,除了老人家,成功人士的炫耀,大部分都是日子过的不如之前的人,谢迁就是其中之一。
半年前,初春,满庭田地湿,荠叶生墙根满庭田地。
伏虎村李大乡绅新纳了娇美姨娘大办婚宴,高价买野味儿,谢迊去学堂已五年有余,继母边亚煵打算让谢迊提前感受一下考场气氛,哪怕不中,也积累点经验。一个农家子弟想要供一个学子考功名,那是需要倾尽全家之力的。
初春的深山是最危险的季节,万物复苏,冬眠的毒物刚刚苏醒,猫冬野兽饿了一冬自然凶猛异常,开始饕餮大餐。是雌性发情的季节,雄性烦躁,亢奋展示自我的日子,绝对的危机四伏。
也正是农忙时节,田地不能没人照顾,谢父腾不开功夫。谢迊要读书,是万万不能当误,谢迦和边亚煵更不可能。
在边氏亚煵的枕边风下,谢父软磨硬泡,央求着谢老爷子多打点野味儿给李乡绅办婚宴。谢父是谢老爷子最小的儿子,百姓爱幺儿还真是不假。
闲人就只剩家里一老一小,谢老爷子带着谢迁入了深山,进了野猪岭,设下陷阱,逮到一直雄鹿,一对漂亮的鹿角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