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谢从小就怕谢迁活得好,满心羡慕嫉妒恨,且又有谢家义子这个身份,沾上就是麻烦,现在划清界线是最好的。
眼瞅着耷拉着脸的程楷要送客,程当下掏出提前备在袖兜里的“借据”。
用小肉手摆在楠木雕花大案上,朗声道“等等,我家主子近日便会启程,还请凌姑娘将借款还上,待您嫁入谢家,我家主子就不知这欠银该找谢公子要,还是找准弟妹凌姑娘要了!”
一旁的程廷珙最是听不得,凌蝶要嫁给别人的话,立时拍案而起,大喝道“放肆!”
程不禁吓了一跳,退后一步,用小肉手拍着心脏,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不成凌姑娘贵人多忘事了?”
说着程又拿出凌蝶留下的信物金簪,“啪”的一声拍在大案上。
王鏊离着案子最近,好奇的拿起金簪一瞧,上面还有凌蝶闺名等印记,又往借据上瞅了一眼,惊呼道“十五万两白银!”
霎时,谢也上前几步,被硕大金额的银子,惊得连举起借条的手都不禁急切得发抖,暗道:就算他变卖家产,也不过借据上的一个零头。
但谢很快便镇定下来,眼疾手快的将借条一团收到袖中,尴尬一笑,道“如今我谢也是谢氏族人,夫妻本为一体,我与蝶的大婚之日在即,这便当做迁哥随的礼金吧!”
程只觉得谢也是老赖中的人才了,人渣中的极品,这黑下的举动,一般读书人还真干不出来。
当下程又从袖兜中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借据,拍在楠木雕花案子上。
暗笑道:嘻嘻!她早料到凌蝶会赖账了,是以提前拓印了副本。得意笑着摇摇头,眉飞色舞道“君额上似可跑马。”
身为亚元的谢,自是明白这书童在调侃自己,骂自己脸真大。
陡然间,笑容凝固在脸上,但依旧强颜欢笑,道“常言道提银伤真情,咱们文人何不效仿江湖人,一笑而过!”
程被这厚脸皮的谢都逗笑了,暗骂:简直天生便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终生属倔骡子的,欠踹!最后又暗骂一句,你咋不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但面上一派云淡风轻,拱手道“公子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到了这时谢也算是明白了,这小书童简直就是视财如命,说句话都能气死人,但他谢乃是堂堂亚元,又岂能与个卑贱的奴才计较!
遂谢侧过身,对着谢迁大义禀然,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迁哥咱们毕竟同是谢氏族人,理应互帮互助”
听了这话,凌蝶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未语泪流,只闻呜咽的哭泣声
程廷珙终于按耐不住,指着程,怒吼道“狗奴才,你什么身份,竟敢羞辱凌姑娘!”
谢迁一记眼刀扫了过去,身上本抑制住的煞气,陡然释放出来,冷声道“程廷珙程公子是以什么身份在替凌姑娘说话,是替退婚的族妹程羽,亦或是同窗哥的未婚妻?”
暗道:若不是昨夜度化婴灵伤了身子,连内力都提不起来,早便一个石子弹过去,岂会容这帮人叫嚣,欺辱自家儿。
程廷珙被谢迁道出心中爱慕之情,顿时尴尬的臊红了脸,颤颤悠悠地收回指着的手。
程狡黠一笑,道“世家出身的美人当以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更重要的是以诗词为心。
但凌姑娘躲在人后做什么,这便是凌家的淑女风范吗?要不要小的找来卫凋,给诸位新举人讲讲借据的故事?”
立时,谢横眉冷对的指着程,质问道“往日迁哥便是这般驭下的?此处哪里有奴才说话的地方?还不将这奴才赶出去?”
谢迁如一座小山似的站到程身侧,道“主仆本为一体,我家书童的话,便是我谢迁的意思!”
程赞许的点点头,瞅着即将破功的凌蝶,自是得意非常,笑得露出小虎牙,道“家有千金,行止由心,凌姑娘当真想要听卫凋讲讲故事嘛?”
凌蝶躲在人后,眉目如画,深情地望着谢迁,泣不成声道“可可小女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两,可否再宽限几日!”
程悄然注视着谢迁,只要谢迁有一丝被诱惑,便休要怪她程心狠手辣,但貌似谢迁根本未曾对凌蝶有一丝心软感触。
当下,程也不再试探,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的叉着腰,道“不是说了嘛,近日我家主子便要离开杭州府,待下次见面八成就是凌姑娘的喜宴上了,凌姑娘想要我家主子当着喜宴上众宾客的面上,拿出借据吗?”
本就楚楚可怜的凌蝶,佯装在程步步紧逼下受了打击,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墙,哽咽道“呜呜迁公子!”
程捏着鼻子,学着凌蝶说话的腔调,效仿道“迁哥哥,呵呵!咋了,怎么这会子知道叫迁公子,那夜不是一口一个迁哥哥”
凌蝶被程说中了心事,疾言厉色的阻止,大喝道“闭嘴!”
当下的凌蝶哪里还有方才娇滴滴模样,比母夜叉还要凶上三分。
但在场的除了谢迁、程二人未在迷中,其余众人皆还在惊讶这十五万两白银的物品损失费,一时竟未必察觉。
程眨了眨水汪汪的眸子,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道“让我闭嘴,可以啊,将欠条上的十五万两白银还上,保证小的乖乖闭上嘴!”
暗道:管她凌蝶是横着,还是竖着,或者旋转,跳跃着还钱,反正将银两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