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凝然想起仙县主背着她,一路明明很吃力的模样,累得小脸通红,却依旧没有放弃毁了容貌,只剩一口气的她。
仙县主还说她也是一条人命,这么多年了在那些公主眼里,她凝然又何曾做过一日人。
随即被包扎下的脸,露出一抹暖色,含泪道“仙县主的确是个好人,单纯、善良得紧。”可好人却未必有好报,例如自己日夜战战兢兢地活着,不过是上的茶热了一点,便被毁容,赐了一丈红。
阳光明媚普洒在这绿瓦红墙之间,以宏伟的应天府紫禁城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各色官宅、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
街道两旁有挑担赶路的行人,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也有驻足在大树下谈天论地的大姑娘、小媳妇
心有余悸的程那叫一个听话,蹬着小腿一路狂奔,她这回可是长记性了,上次在药泉湖黑黄鼬给她托梦,直到建了黄仙庙她才回忆起来,可把她坑死了。
要是听了黑黄鼬的梦语,她哪里还会坠崖,从而落入泥潭,遇上那变成厉鬼的程宽。
如此又何须第二次坠崖,被蒲家母女钉进棺材,又踢断胸骨。没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她有多疼,她程绝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这时,但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儿,儿!快走,呜!”
程寻觅着声音一瞧,竟什么也没有,心道,真是奇了,她刚刚明明听见她爹程勤的声音了。摇摇头,脚步不停,继续快走,不知为何心中却是不寒而栗。
“县主!求您放过我外祖母吧,蝶的外祖母同样是您的祖母啊!求您放过她吧!”凌蝶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拦在路边,挡住程的去路。
程嘴角挂上一个冷笑,绕过拦路的凌蝶主仆,继续急步往前走。
凌蝶眸子一冷,膝行着上前几步,快速伸出手欲要拉住程疾行的腿,口中恳求不停,道“仙县主,求求您了,放过我外祖母吧!”
“噌!”的一下程蹦了起来,快速避开,小脸满是严肃,道“放肆!本县主岂是什么人都能碰的!”万一下毒怎么办,她如今可是吃一堑长一智。
心烦意乱下,捡起路边的石子对着凌蝶丢了过去“啪,!”正中凌蝶脸颊,顿时心里痛快了,继续急走。心道,这一路果然不顺啊!
凌蝶捂着因被砸而泛红的脸颊,满脸的难堪,心中更是不甘心,暗暗给贴身丫鬟碧螺使了个眼色。
碧螺即刻会意,对着周围的行人扬声,道“县主打人了,县主打人了!乡亲们快来评评理,我家小姐只是一片孝心,才来求仙县主法外开恩的放过家中长辈,但仙县主竟蛮不讲理,上来就打人!”
程正远去的步子一顿,脸色一沉,疾言厉色道“笑话,一个奴籍的小丫鬟也能当街指责当今圣上亲封的县主嘛,这是程府的规矩,还是凌家的规矩。”
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凌蝶,严肃道“再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程只是一个从二品县主,绑了你家外祖母的是当今圣人的皇弟吉王殿下,是谁给你的胆子以为本县主可以左右得了堂堂吉王殿下的命令!”她赶着时辰避劫好不好,哪有心情与你们黏吝缴绕。
话落程脚步不停,不再去搭理这演戏的主仆,看来这林淑清的外孙女也是个狠角色,长的柔柔弱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但实则可比程月仙那脑子灵光多了,眉梢眼角流露出一股匪气。
街头树下,乘凉吃瓜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身着桃花色襦裙的小媳妇,吐着口中的瓜子,指着瘫坐地上的凌蝶,道“这仙县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善良温柔,刚还打了那个世家贵女呢?”
另一身着碧色长袍的男子,更是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仙县主不敞亮,自己的祖母被关进牢房,她都不去求情,真是不孝啊!”
一旁刻着用勺舀西瓜吃的大姑娘,嚼着西瓜,不满的摇摇,道“这地上跪着的凌家姑娘,可是比仙县主孝顺多了,为了救外祖母堂堂的将军之女,就算卑躬屈膝也在所不惜,此女实乃大善之人!”
碧色长袍的男子挥舞着拳头,愤怒道“凌家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咱们不能让凌家大善之女,被刁蛮的仙县主欺辱了,走!咱们替凌家姑娘讨个说法!”
说着陡然间,便从路旁聚集起十几个大汉,一齐将程拦住。
程一看便知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是练家子,十成十是凌蝶安排的托儿,就等着这一刻。
你妹的!又中计了,好后悔没有听花的嘱咐停下了脚步,人家花不是嘱咐她了嘛,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停下脚步,她却还一气之下同凌蝶争论,这回完了,被这么多人将她团团围住,就连一个逃窜的缝隙都没有。
街道拐角处,谢迁正苦寻走失的心尖之人,猛地便入耳那熟悉的声音,闻声即刻大步流星而至,定神一瞧,那被一群大汉围住的小姑娘,可不就是自家心尖上走失的程。
霎时谪仙般的谢迁溢出戾气,袖下的手掌一伸运着内力一吸,几颗石子悄然落入掌中,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齐刷刷的将石子无声无息的甩了出去。
顿时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大汉们齐齐躺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腿,疼得直打滚儿。
谢迁连个眼神都没给这些人,走到程身前,面对围观百姓,道“